百密一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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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然忘了那一身的汗

寫做愛場面，有時候，真會顧此失彼，百密一疏。
《花渡》寫得久，自以為寫得好精細，不想那天看《色，戒》，看梁朝偉狂操湯唯，可能片場熱，燈火煎著皮肉，兩個人為了一齣戲能賣錢，前抽後插，幹出了一身的汗油。看著，拍案而起：「汗！我竟忘了這一身的汗！」在小說裏，我寫尾生和少女阿鰜纏綿，男的，幾乎是拚了「老命」，即使天氣微寒，不可能不幹出一身冷汗。
見微知著，以小見大，事後，一段話交代床上人大汗淋漓，讀者聰明，已可推想紗簾後，有過連場的雲雨。可書，已經出了，怎麼辦？汗，該流則流，漏了，就得一點一滴補進去。
好在還有個網頁，補了一段，讓這一場性愛，變得完美。
送葬隊上了山，涼風，就從海那邊吹過來，尾生挨著床頭，凝望一框轉藍的天色，驀地，肩膀起了疙瘩，覺冷，這才發現兩個人讓汗水浸，他拉起被子，裹住她，跟她又纏在一起，像一個繭裏住了兩條蠶。
「我做得不好？」阿鰜用鼻子擦他腮邊鬍鬚碴兒。
「好，太好了。」他用拇指揩去她眼角淚痕。「爸，謝謝你。」「你謝我什麼？」「謝謝你把第一次給了女兒。」「你……你怎麼知道？」他扭揑不寧。「我感覺到，你知道，我很敏感。媽媽和瀾姨沒得到的，謝謝你給了我。」「你說，你有過好多男朋友，你騙我。」他明白：她沒佔他便宜，她和他一樣，不經人道。「我男朋友多，你會好過一點？」她問。「我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尾生語塞。「我是騙你，可是，」她赧顏一笑：「爸你放心，我會負責任的。」
「一個繭裏住著兩條蠶」，這兩條蠶，後來一起羽化了，飛來飛去，推廣寫作這門藝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