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supplement/columnist//art/20031208/3711437
情書和欲書
雜誌挑了一些網上「情書」,要我做「評判」,說點「感想」。
編輯在電話裏讀一封信,我回應一篇話,刊出來,一場遊戲,像「即食愛情」,當不得真;而且,今時今日的「愛情」,都講潮流,有效期短,短得有些會注明:就這一個晚上。
情書,如果真是兩個人之間最隱密的文字,很難說好與不好,得看情況,講目的,目的是要哄對方上床,然後大肆蹂躪,污辱,完事,則揚長而去;這樣的「情書」,其實就是「欲書」。寫「欲書」,愚見以為:最好先隱藏目的,因為開宗明義,劈頭第一句就是:「我想擒住你不放……」容易有反效果,嚇跑嘴邊就要橫陳的好肉;所以,「欲書」,宜含蓄,宜婉轉,宜溫柔敦厚。
欲火高燒,但反其道而行,告訴女人:「我拒絕浪漫和激情。」學院「嚴肅」文人,就多這類專寫「哄女文」的聖手。
兩個人,定期行房,獸欲都得到舒張,忽然分隔兩地,情到濃時,反而可以寫寫膽大妄為的「欲書」;或者,把欲念和思念,變成關切,化為涓涓細流,綴成哀怨纏綿的長短句。
簡單說,要深入,宜淺出;欲逞人之大欲,先要對方動情;要對方動情,當然要寫好「情書」;欲有了,卻不妨寫寫更誇張,更嚇人,讓對方會心甜笑的「欲書」。宜情,宜欲,外人到底無從置喙;那些所謂「文學家的情書」,或者「富豪抓破臉情書」,多是寫好了,故意讓人發現,或者自己拿去公開的;那樣的東西,才可以評判,看他們虛矯人生的背後,藏著多少可供人借用的墨水。
鍾偉民
電郵 :mcwriter@appledaily.com
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supplement/columnist//art/20031209/3713435
那一地凋零的心
澳門某份報紙的要聞版,某天,刊了一則「廣告」;「廣告」其實是一首詩,詩題是:一棵開花的樹。
這首詩,送給「 Dear Doctor」;下款署名:「 Your Patient Forever」。「受詩」的對象,不一定真是「醫生」;送詩的,也不一定是個「永遠病人」;兩情相悅,每多暱稱和戲語,因為詩末附了一句:「雨過天晴, waiting for you in Shanghai!」我想:這個花錢登新詩,愛文藝腔,好忽中忽西的,該是個上海女人;這個上海女人,正等著一個澳門「醫生」的療理。
我見識少,不知道詩是抄來的,還是「永遠病人」作的;內容,甜中帶酸,深入淺出,有景有情,有前世,有今生,還有樹,有花,有枝葉;雖然開了花,未見結果,到底,適合癡男和怨女借用;詩,每句分行,為了省篇幅,我連起來轉錄:「如何讓你遇見我,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,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,求衪讓我們結一段塵緣。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,長在你必經的路旁,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,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。當你走近請你細聽,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。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,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,朋友啊那不是花瓣,是我凋零的心。」
原文有點沙石,但不損其質;我改一改,精簡些,好等用家多點選擇:
為了這一場相遇,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;佛有情,化我成樹;在你必經的路旁,我開了花,陽光下,朵朵是前世的盼望;當你走近,請你細聽,那顫抖的葉,是我等待的深情;然而,當你漠然走過,在你身後,那落滿一地的,不是花瓣,是我凋零的心。
我刻意省去了「朋友啊」三字,免得「醫生」們,顫抖地,捧讀這首詩時候,以為人家真想跟他「做朋友」。
鍾偉民
電郵 :mcwriter@appledaily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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