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得未能吃素
作者:蔡瀾
東寶小館
吃過那麽多地方,已經缺乏意外的驚喜。那天到“玉皇朝”出席金庸作品漫畫發展會,路過北角,查傳倜兄問我:“有沒有去過一間用碗來喝啤酒的餐廳?”
哈哈。這倒是第一次聽到,即刻要他帶我到渣華道熟食中心二樓“東寶小館”。
來到這裏的初客,必有三個嘩嘩聲。第一個嘩,是當啤酒拿來的時候,用一個大塑膠桶,裏面裝滿冰,代替裝香擯的銀制容酒器。第二個嘩,是當侍者把裝飯用的藍花瓷碗拿出來的時候,一摸,竟然考究到冰凍後才獻上。第三個嘩,當然是在試過他們的食物之後發出的。
海鮮應有盡有,要想吃些什麽偏門一點的,可以預先打電話訂,街市就在樓下,北角碼頭就在鄰近,他們即刻代購。不須老遠地跑到西貢或鯉魚門去吃。
老闆姓田,或大師傅姓田,沒有問,他的特別介紹有風沙雞、生涼瓜燜桂花魚、鹿筋豆腐燜銀鱈魚、福州蛋白、黑椒魚扣小炒、玫瑰露鴨轉彎等等。取自臺灣式的有鼓椒
炒蟶子,取自泰國式的有冬蔭功鵝腸,取自義大利式的有墨汁鮮吊桶。
功能表上另有數不盡的拿手小菜,以及各種面飯,還特別聲明:對不起,米粉和幹牛河沒有出售,請不要問!多謝合作。
“東寶小館”只做夜市,五、六點鍾開到十一點,生意興隆,也不用我介紹,每日客滿。晚一點大魚蝦蟹都賣光。
大師傅是很會變通的人,客人怎麽要求他怎麽炮製,象螃蟹,便可以兩吃;蟹膏可扒時菜或者請他用福州蛋白的做法蒸之;蟹身可用避風塘式去炒,或鼓椒、或上湯局(火+局)、或蒜茸花雕蒸,任客人選擇。
經營這家大排檔式餐廳的是三兄弟,都是大飯店的西廚出身。瘦小的叫大、雙臂刺青龍虎的叫皺皮、雄赳赳的大漢反而取女孩子名字,叫露比。他們將高級概念平民化,將西餐人中菜,無所不玩,還謙虛地說:“一面賺錢,一面學東西,多好。”
麗嘉軒
和國泰航空公司的幾位好友一齊吃中飯,他們建議在靠近辦公室的“麗嘉軒”,我沒去過,欣然赴約。
“麗嘉軒”開在中環幹諾道中三號的麗嘉酒店地牢二層,做的都是附近辦公樓的生意,相當地興隆。
關則輝兄說:“中飯罷了,吃一點清淡的,好不好?”
我當然贊同,本來要對侍者說來一些蝦餃燒賣之類的點心,再來一兩道菜,最後叫個炒飯面之類的,但是腦筋一轉,我說:“不如問問他們有什麽特別的?”
大家也吃厭了點心,拍手叫好。
侍者爲我們寫了“彩塘豆腐羹”、“草莓汁蝦球”、“家鄉雞球燜烤麩”、“仁稔蒸斑球”四個菜,加一碟菠菜汁炒麵。
這五個菜都是廚師精選,朋友們都沒試過,就決定聽聽侍者的推薦。
上桌。“彩塘豆腐羹”浮在上面的是紅顔色的蟹黃。把豆腐的味吊了起來,不能說是什麽之大極品,但也還是可日,可以稱得上是很精美的一道菜。
“草莓汁蝦球”的顔色不是鮮紅,帶紫。表面看來很像是用蝦醬來炒,一人口方知是酸甜的草莓味。這種西方材料人中菜的做法很新奇,但是蝦和草莓混合之中,又有極大的分別、如果加點魚露之類來中和,便更接近中餐,回歸唐人味了。
“仁稔蒸斑球”不錯,仁稔是難得的季節性材料。個性強,吃了很容易上癮,可惜做得魚肉太多,仁稔太少。如果用仁稔來炒麵醬和肉丁,相信效果會更好,此道懷舊菜不是人人試過,非常家庭、非常好吃。
“家鄉雞球燜烤麩‘,是以滬菜材料入粵菜,創意十足。我贊成這種做法,比西餐材料人中餐更佳,做得十分好吃,但是如果再燜得久一點會更入味。
看餐牌,還有薑芽炒螺片、椒葉洋蔥鴕鳥肉、袖皮燜肉排、蒜茸蝦子蒸吊片等等,下次可以再去試之。
嘉城酒樓
深夜,幾位老友在一起,又吃又喝,大醉,捧著肚子,又說:“明天早上到哪里去?”
“元朗。”其中一位說。
“元朗?”大家問,“元朗有什麽好東西吃?”
“聽到一家飲茶的,用紫砂壺。”
“紫砂壺到處都有,什麽稀奇?”
“聽我說下去。”友人叫我們別急:“桌上還有個火爐,可以自己泡。”
腦中即刻有一情景,榕樹下,酸枝桌椅,滾著水,幾個白髮長須的長者在慢慢歎功夫茶,吃已經絕迹的古法蒸的點心。
好。
大家拍掌,睡兩三個小時,六點鍾出發,按地圖馳向元朗。
這地方已經好多年沒去了,從前找外景時還到過,想不到已經發展得象沙田一樣,是個尖沙咀和中環的縮影,麥當勞、大家樂、美心集團、各種食肆林立。
看到恒香茶樓,依然還在,我說:“不如去恒香吧,至少有保證。”
“已經老遠來到這裏,找功夫茶樓。”大家反對,我沒出聲。
抵達,是一間叫元朗廣場的建築物裏,在元朗青山公路廣場三字樓,叫“嘉城酒樓”。
我的心已涼了一半。
走進象鄉下朋友喝喜酒的餐廳,大堂中的飲茶和一般的一樣。走進小廳,才看到桌子上的確擺了小火水爐,爐上一個玻璃器皿,滾著開水。夥計借給我們一個紫砂壺,說熟客可以自己帶來。
叫點心吃,水準平平,但是價錢便宜。胡亂地叫了幾樣,胡亂地吃了幾樣,沒有什麽很深的印象。
特點當然是那個可以自供自給的火爐了,夥計只要添滿水,其他由顧客自理,也省下不少功夫,爲什麽其他茶樓不能效法?記得以前去過“新光”集團飲茶,他們有個茶皇廳,也沒有此種設備。值得推廣,各位要自己泡茶,我推薦,至於點心,你自己摣主意吧。
國都大酒樓
很難想象自己會跑到那些開婚宴的大酒樓去吃東西。那天早上找不到地方飲茶,看見“國都”六點鍾已營業,便走了進去。
點心不錯,侍者說是這一帶碟頭最大的了,才賣九塊半港幣一碟,而且不分什麽小、中、大點,一律賣這個價錢,但只限在星期一至六的上午六點到十一點半。
就算普通時間,小點賣十塊,中點十四,大點十九,特點二十九,也嚇不死人。
最便宜是由下午兩點半到五點半這段時間,無論什麽東西,都賣七塊半。
大清早胃口好,一連叫了八個點心一盅飯,我早上的食量嚇死人。坐在我旁邊的客人恨死我,他們只是一盅兩件,感到自卑,不喜歡和我同桌。
食物還好,算是滿意,這個價錢,不太好吃,不太難進口,已是值回票價,要有任何抱怨的話,就絕無天理。
有個慶祝回歸席,計有:一、沙律大明蝦;二、四喜大拼盤;三、二熱葷 翡翠桂花蚌和香芝海鮮卷;四、紅燒大群翅;五、鮑魚海味煲;六、清蒸大青斑;七、脆皮龍崗雞;八、迷你珍珠雞;九、瑤柱金菇伊面 十、清潤甜品。
一共2880塊。十二個人吃。
有些不是喜歡的人,又非應酬不可,問他們要吃什麽了,回答說:廣東萊。
廣東菜請一次客,五六千塊很普通,不如我帶他們去吃這類回歸菜吧,反正他們不懂得,吃了人命不歸天,已能交差。
更便宜一點的有1980的,也夠十二個人吃。八個人吃的有980的。
有時候吃這種菜,加一成小費,又橙汁汽水啤酒等算起來,數目也可觀。那麽可以吃他們的“全包宴”。所謂“包”,不是鮑魚的鮑,而是包八罐汽水、四罐嘉士伯,免收茶芥、小費和打麻將的塑膠牌租金。
談到打麻將,“國都”更是理想之地,四菜一湯,送大果盤,一台只收380。每次吃雙辣抽點水,扣掉飯錢,還有得分。
金龍船
在亞皆老街,以前大同中學的舊址,起了一座大廈,地下開著“金龍船”餐廳。
生意可真好,這一帶,除了從前的“香滿樓”,沒什麽高級菜館。看年輕客人大魚大肉地,好像香港不景氣不關他的事。
“金龍船”基本上走“東海”路線,有鮑魚有魚翅,但也可以叫點小吃,像蜜汁吊燒鱔、蜂巢豆腐、腐乳炒藕片、辣爆雞翼尖等等,價錢在四五十塊左右。
我是分開兩次去“金龍船”吃的,一頓晚飯和一次中午的飲茶,看見地方有一萬英尺左右,晚上有婚禮的擺酒。中午則做附近寫字樓客人生意,非常興隆。
菜式方面,是有水準的。但是,不能夠說上有什麽意外的驚喜。
原只滋補大鮑魚,三百八十八。雞湯官燕,賣四百八十。贏了馬,可以奢侈地叫個幾樣,但是這些東西,高級海鮮店都有供應,吃來吃去不過是一般的味道,很不明白爲什麽要有燕窩鮑魚才算豪華。我們到底是吃東西,還是吃價錢呢?
蒸魚也同個道理,現在最流行來尾什麽東星斑之類的,我看得怕怕,只欣賞魚汁,拿來撈飯,才能吃幾口。這是高級海鮮餐廳的通病,除了上述幾種貴菜,就沒有其他東西是可口的。
“金龍船”比較不同的是小炒還很出色,也肯花心機。象他們的蓮藕炒基圍蝦就很清新,鮮蟹肉燴竹笙的扮相和味道皆佳。
烤雞加了咖哩,也起變化。他們也摻雜一些北方菜譜,像一隻烤鴨,也只賣二百八十,不算貴。不然來一碟賽螃蟹,七十二大洋,更是便宜。我是說以排場來講。
中午的點心,平均一個人一百到一百五十塊的消費,其他地方有更價廉的,香港就是那麽好,任君選擇。
最精彩的莫過於“梅菜蒸芥膽”了。什麽蠔油或蒜茸已吃厭了,加梅菜來蒸,食欲大動。如果不喜歡芥膽,可以用菜心來代替,以梅菜來蒸,香港賽馬車會的做得不錯;九龍這邊,算是“金龍船”好吃。
中國送(食旁+送)
在中環和安裏二號,近蘭桂坊,鏞記後面,開了一間叫“中國送”的館子。
裝修得很清雅,就走進去一試。
牆上挂著“絕無味精,很少油膩”的對聯。我對味精一點也不敏感,吃豬油更是我所好,這兩句話對我來講是完全沒有用處的。
“吃些什麽?”侍者問。
“什麽菜是最多人叫的,就給我什麽。”這是我通常的答案。
“湯呢?”他問。
“有什麽例湯?”我反問。與其叫些亂七八糟的,店裏堡的老火湯,絕對更好喝。
“天天換的,有西洋菜陳腎煲生魚、淮山杞子煲老雞、髮菜蓮藕煲唐排、合掌瓜瑤柱淡菜煲豬腱、花生眉豆煲鯽魚。今天是粉葛赤小豆煲鯪魚。”侍者說。
其他的我都喜歡,就是不愛這一味,免了,喝啤酒算了。我大概受了倪匡兄的影響,他是外江佬,不習慣喝廣東湯,說粉葛赤小豆煲鯪魚,堡出來的顔色紫紫地,哪有一種紫色的湯?多暖味。
把湯的顔色形容爲“曖味”,實在令人絕倒,所以我印象深,也起了抗拒。
結果吃了他們拿手的“無錫香燒骨”,不太肥,肉軟熟,味道還真的不錯。
中飯時間已過,老闆和夥計們自己開一桌福食,看到他們吃的“榨菜肉鬆扒時蔬”和“金針雲耳牛仔肉”及“豉油皇蒸釀豆腐”,食欲大動,問說可以不可以來一口試試?
他們點頭。大喜,吃下三種菜也都有水準。
貪心地要了一碗“上海幼面”,上桌的反而是粗扁的面,但也彈牙,湯美,嫌不得。
又看見功能表上有“梅菜雞粒炒飯”,點了一客,分量相當大,但梅菜下得太少。以梅菜來炒飯是個新的概念,主角不夠就失去了意義,建議他們下多一點,而且可以把鹵的梅菜和甜的梅菜攪在一起剁碎,味道更加錯綜複雜,老闆聽後說有理,可以接受。
店那麽小,只有六七張四人桌,月租又要八九萬,收的價不貴,中環客只熱中午。這年頭,生意難做,這家店不知能維持多久,祝福他們。
怡東軒
不知是否是緣分關係,至今還沒有去過。怡東酒店的“怡東軒”吃飯。在報紙周刊倒常見古鎮煌兄寫過。今天爲了請教他一些旅行的資料,便約在“怡東軒”。
經理林世基和鎮煌兄原屬老友,親自來招呼,說今天吃的菜有些是功能表上沒有的。
頭盤“五香利(月旁+利)金錢雞”,鹵水的豬舌頭,軟熟得很。金錢雞這道古菜,和雞肉無關,是用一片雞肝和一片叉燒,中間夾著一片全肥的肥豬肉,三片東西切成圓形,故稱金錢。現在大家怕吃肥肉,已經很少地方有得賣了。
試完覺得味道不錯,嫌那塊叉燒全瘦,吃得枯燥,林世史也贊同,說今後會用略帶肥的,或者有點筋的叉燒代替。
接下來是“木瓜豆腐魚湯”,據說是滋陰補腎。能不能補不敢保證,木瓜煲了湯並無異味,魚也不腥,二者配合得還好。這種用水果入肴的湯不必下味精,也能煲出甜味,何樂而不爲呢?
“拆燴魚頭雲”和雪園等上海館子做的拆骨魚頭異曲問工,只是這裏的拆下向後還去燴一下,故上桌時還是很熱的。分量又不大,做得相當精巧。吃這道菜時記得要下大量的胡椒。
“雞茸銀杏豆苗”沒有什麽雞味,雞一剁茸便吃不出瞄頭。新奇的是配以銀杏,這種叫爲白果的種子,廣東人說意頭不好,爲了將就客人,很少師傅肯做。
“無錫骨煲”的無錫肉只是甜甜而已,反而墊在下面的蘿蔔吃得津津有味,它已吸了肉骨上的油,反客爲主地留下印象。
本來我們三人吃,只要五個位就夠了。看到功能表上有一道“梅菜蒸山水豆腐”的,貪心再叫一客,結果大受歡迎,吃得乾乾淨淨。發覺凡是清淡簡單,原料價賤的菜,一定不會令人失望。
最後上的是炒飯,用芥蘭頭和臘肝腸片來炒,又加上了鹹魚粒,非常之惹味,一大缽飯很快的就吃光。
“怡東軒”地方安靜舒服,佈置幽雅,值得去的。
中信海都
如果有人問香港最好最熱門的中菜是哪一家?內行的食客一定會回答說:“海都”。
的確,城中的高官貴人,無一不到海都去宴客。福臨門、阿一鮑魚等等高級食府,都要被比下去。現在“中信”大廈還沒人夥,新的海都已開始營業,中信集團以平租招來海都到此做生意,已是半公開的秘密。
乘的士前往,司機大佬不識路:“到底在哪里嘛?”
“添美道一號。”我說。
“哪一條是添美道?”他又問。
沿著會議中心和君悅酒店那條路直直開去,就是添美道了。中信大廈企立著,一眼就看到,中資機構的大廈多數設計得土裏土氣。這間中信圓圓的流線型,佈滿光管,有點六十年代的裝飾藝術的味道,我還是頗欣賞的。
新海都地方大了些,裝修也較爲豪華,私人房多了幾間,門面由老資格的經理彭松兄主掌,加多一個阿曼達來幫手。好搭檔伊蓮則留在舊鋪。
當晚吃的是乳豬全只、黃金鱘、玉豆、油爆蝦、炸豆腐的前菜,湯是鮮響螺燉鮑翅,主菜清蒸東星斑、鵝掌扣遼參、竹笙浸雙蔬。繼著有生炒糯米飯、蝦末蔥油餅、蟹皇小籠包,還有豆沙湯丸、蒸年糕等甜品。
主人家埋單,我偷看了一下,六千多,和舊海都的價錢相差無幾。高級食府,這筆錢是要花的。有時三、四個人來海都飲飲茶,也要付一千多二千塊才能走人。由房間望出去,本來可以看到維多利亞海港全景,觀煙花是一流的,近年煙花大行其道,一年總要放個兩三次,可能是看膩的緣故吧,玻璃窗用半面鏡子,開燈時看不到夜景。
“把裝在大廈表面的鏡面翻著用吧”?座上有人打趣。
海都的食物沒有令人失望過,每一樣都近乎完美,但完全完美又覺平凡,後來加了一道烤金豬肉,皮脆啪啪,大家反而覺得是最好吃,廚藝和服務和舊海都基本上一樣,如果要在雞蛋裏找骨頭,那就是新海都加了多一點“中資”味吧。
蓮香
雖然寫的本名“蓮香樓”,大家還只是蓮香、蓮香地叫它。
爲什麽叫蓮香?最初是怎麽取這個名字的?
從15歲進行,一直做到今年85的老師傅龍先生解釋:“一般的菜館都用白蓮子,但是我們只採取湖南的湘蓮。最大粒的,去皮、挑心。湖南湘蓮特別粉。其他蓮子也有粉的,但是沒有湖南湘蓮那麽香,那麽有蓮子味,蓮香就叫出名堂來。”
晚飯,在“蓮香”賣得最多的是“霸王鴨”這道菜。
把鴨子去骨、留皮。又將湖南湘蓮、雞粒、菇粒、鹹蛋炒了一炒,再塞進鴨子裏。整只鴨炸完再拿去燉,一燉數小時,最後將炒配料的汁淋在鴨上上桌。功夫是巨大的,所以一天隻做十隻,前一天訂好,不然依次序賣,賣完了就算了。禮拜六或星期天多做幾隻,也一定賣光。這麽許多年來,吃霸王鴨的客人沒有間斷過。龍師傅也沒停止親手做。
現在,龍師傅是管理品質的專人,有他維持,蓮香的地址更換,但味道不變。
現在蓮香搬到中環威靈頓街 162號,樓下賣餅。老婆餅很出名,不過大家當然只記得它的月餅。
二樓地方蠻寬敞的,從早上六點鍾開始就可以去飲茶。
在這裏除了特別好吃的蝦餃燒賣之外,還保留了懷舊色彩的豬閏(月+閏,即肝)燒賣,更有別處難於吃到的豬肚燒賣。燒腩卷也很有特色。至於金錢雞,早上飲茶已不賣了,要到中午或夜市也做成一碟碟地獻客。
晚上還有鹵水豬頭肉、貴妃雞等名菜。釀鯪魚別的地主可見,但這裏的釀鯪魚運用鼓汁涼瓜來伴,就是別的餐廳找不到了。
早上去飲茶,從前用的茶盅印象最深,它很大,像個碗。
“哪里去了?”我問。
“都打爛羅。”夥計說:“用現在這種不好嗎?”
當今做的茶盅瓷胎很厚,杯底不圓有棱角,我說:“大是大,但樣衰!”
夥計瞪了我一眼,我不睬他。
喜記
大家都知道灣仔橋下的炒蟹好吃,但老饕會摸進橫街的一家小店去,才找到真正的味道。
早就想介紹給諸位,但礙於它無牌照經營,店門又下了閘,要敲敲一下,像是說“阿蟲介紹”,才能進去。地方也很難找的。
現在該鋪已正式營業,招牌寫著“喜記”二字,正確地點在灣仔謝斐道392號,中國皇宮夜總會和香港浴室隔幾家。
別的地方的所謂避風塘炒蟹,一大堆蒜茸和炸了一炸的螃蟹兜在一起,完全分離,絕不人味。在“喜記”,擔保蔥蒜浸透蟹肉之中,又香又濃。其實,吩咐店裏炒得濕一點,更加好吃。
螃蟹用的是越南肉蟹,非常巨大,選兩斤以上的吃了才過癮,價格是150塊左右,大家還是花得起的。
蟹分小辣、中辣、大辣和勁辣。用的是指天椒幹來炒。天王黎明來吃,先叫小辣,一直升級,要到勁辣才夠喉,歌還能照唱。
螃蟹冷了之後並不腥,吃不完一大碟可打包回去,就那麽凍吃沒問題,不然在微波爐叮一聲,所以我剛才說要炒濕一點有理,重熱之後也不會太幹。
剩下的薑蔥蒜茸和指天椒幹拿來煮公仔面,又能吃三大包。
在店裏,可叫蟹油炒麵,用炸過蟹的蟹油來炮製,另有一番滋味。
炒蜆也是一絕,用的是最肥大的黃沙蜆,但裏面一點沙也沒有,單單是用“餘均益”的辣椒醬,加甜麵醬和豆豉來炒,絕對不打獻。蜆炒得熟透,也不必怕什麽污染,從來沒吃壞過人。
蜆還有另外一個做祛,就是用辣湯來煮,名叫鹽油水艦,非常刺激。
炒青口,白灼青口,白灼東風螺,椒鹽瀨尿蝦,薑蔥蝦等也很精采,查傳倜叫了一客炸鮮魷,我對煎炸東西不感興趣,試了一口,也覺不錯。
“喜記”,從晚上六點開到淩晨四時三十分,歡迎外賣。
鏞記
《未能食素》寫了幾年,數百家餐廳,才發現從來沒有提過中環威靈頓街的“鏞記”。
曾經被外國的旅遊雜誌選爲世界十大餐廳之一,賣燒鵝著名的“鏞記”,由一間小小的大牌檔開至一座大廈,確它的道理。 近年有些朋友說試過“鏞記”燒鵝,不過爾爾,還沒有深井的那麽好云云。這是小撮人的批語,我在“鏞記”的經驗,卻是愉快的。
首先,它的燒鵝,沒有人做得保持那麽好的水準,這是不容置疑的。
老闆甘健成每天盯場,也是成功的主要原因,這位先生喜歡研究失傳的菜式,有什麽要重現的,找他聊聊好了。他親切近人,會達到任何顧客的要求。
前一陣子家禽災難,沒有鵝賣,生意損失了不少,現在恢復了供應,“鏞記”推出全鵝宴,當然有它的招牌燒鵝.還有白灼鵝腸、鵝腦凍、鵝戈乍、鵝腎片、京燒鵝排翅、鮑魚鵝肝卷、鰵膠扣鵝翼、鵝油雙蔬、鵝紅粥、燒鵝粽和甜品的布甸及果盤、每席賣3880,夠十二個人吃。也可叫半席,六位用,收兩千。 中環一帶少不了中午客,今天請外國朋友,簡簡單單來個幾味。 先上菜的是太座鴛鴦會,用新鮮髮菜的深色和魚唇的淺色拼成,清淡中見功力,雲耳勝瓜炒牛腱則是家庭菜,平凡之餘,用的是金錢腱,咬頭和滋味足夠。椒鹽海參扣,採取海參內臟,酒樓之人稱之爲桂花蚌。這裏的海參扣,是桂花蚌的頭尾尖部,像是豬的肚尖部分,很特別。
印象最深的倒是金鑲豆腐,把豆腐炸得外面略焦,裏面全軟,實在是不容易。問怎麽做法,原來是要將豆腐浸在極鹹的鹽水之中,浸個兩小時,再拿出來吸幹水,大油鍋中猛火一炸即取出來。美味之極,吃時不夠過癮,再叫兩大塊。此道菜可以大力推薦給吃齋的人。
再上桌的是叫爲黃金萬兩的薑蔥炸水餃,是炸後再去燜的,手續煩複,我興趣不大,反而喜歡一點材料也沒有的太子撈面,用鵝油拌面,試試看,包君滿意。
順記潮州飯店
九龍城行前朗道上賣魚飯的店子,本來一邊是租給一家賣鹵鵝的人,姓陳。
陳輝照先生現在獨立,拉了在“金寶”隔壁樓上一家不挂招牌做私家菜的陳喜財來當廚師,在九龍城南角道41號,開了“順記潮州飯店”。
現在一般的潮州菜都不正宗,時常滲入粵菜,還沾沾自喜。完全家鄉味道的有“創發”,還有這家“順記”。
今天拉了一群同事去試菜,可叫多樣。上桌的有豬頭粽、豬腳凍、春菜脯肉、雜菜煲、豆醬煎鹹肉、蝦棗、酸甜炸裹肉、炒三絲、沙爹牛肉炒河粉、潮州蛀餅、炸糯米大腸、熏豬頭肉、雙面黃面、白果、芋泥、綠豆爽和清心丸。
十六個人分兩桌,吃得不會動,由“名香茶莊”的陳展兄搶了付賬,真不好意思,問他要多少,他回答說便宜得出奇。
首先,豬頭粽是什麽?把豬頭肉剁碎,炒它一炒,下五香等香料、醬油等調味品,再拿大石壓著,壓得扁扁硬硬地,吃時切成小片,一進口,香味橫溢,又很軟脆,一點也不硬。奇怪的是這豬頭粽不放冰箱擺個數天也不會變壞,人家說是壓得連空氣也沒有,不會生菌的緣故,我卻認爲是香料之中,有天然的殺菌成分。
豬頭粽一向是澄海人做得最好,俗稱府城的潮安人罵澄海人說:“澄海人豬……”澄海人大爲生氣時,府城人才加“頭粽”二寫。
豆醬煎肉咬起來又香又脆象豬油渣,單單是此道菜,已能連吞白飯三大碗。
炸裹肉是用真正的網油包著肉碎豬肝等配料去炸的。下足功夫,一點也不含糊。
熏豬頭肉則是用甘蔗的渣去煙。
糯米腸將糯米、花生、肥肉、栗子、蝦米等灌入大腸中,是潮州最有特色的小食。這裏吃的是炸了上桌,我卻喜歡吃蒸的,蒸的比較原汁原味,炸了沒那麽好吃。
吃飯時看見石修和李婉華在街上拍電視片集外景,請他進來一齊吃,他忙著要趕去別處拍,我塞了兩片豬頭粽在他手中,他試過後連叫好吃,好吃,下次一定要來光顧。
帝都潮州酒家
想請屈臣氏的同事吃午飯,約好在九龍城,但他們臨時要開會,地點便改在他們公司附近的沙田新城市廣場的“帝者潮州酒家”。
客人還沒有到,先點菜,問侍者有什麽拿手的?
“川辣雞、鵝片……凍花蟹……”一連串的例牌.潮州菜應該不止這幾樣吧?
侍者想了老半天,說:“有了,可以來一份酸甜肉餅。”
酸甜肉餅?沒聽過,好呀!
還有呢?
又想個半天,我們這裏有自製的魚蛋,就來一個魚丸煲好下好,好、試試看。
還有呢!
魚鰾燜豆腐吧。
普通一點,也好。還有呢?
侍者又建議了一道菜,我正在寫稿,怎麽想也想不起吃過了什麽。
四道菜四個人吃,怕不夠,來一個飯或面。
“雙面黃。”侍者說:“這是最地道的潮州菜了,鹹吃甜吃都可以,一定滿意。”
我對這雙面黃一點也沒好感,覺得這是最不花功夫的送(食旁+送).把麵團煎一煎。翻過來,再煎一煎,就此而已。何以談得上什麽烹調技巧?改了個潮州炒麵線。
菜來了,是一碟像咕嚕肉一樣的東西。
“這是什麽?”我嚇了一跳。
“酸甜肉餅呀!”侍者說。
用筷子撥開了燈籠椒、罐頭鳳梨之後,有一團團的用鷹粟粉包著的東西。一咬,裏面的物體吃不出是什麽。
侍者說是豬肉和鮮魷的肉碎。
那煲自家制的魚蛋,吃起來還算彈牙,但是比起謝記或德昌,差個十萬八千里了!
兩種原料分得清清楚楚,絕對不做朋友,這道魚鰾燜豆腐應該叫成“魚鰾”和“豆腐”。
炒麵線硬崩崩地,材料味道不入面。
桌上的小吃,一碟是北京菜常見的炒花生,一碟是四川榨菜。最基本的潮州鹹酸菜,去了哪里?如果跑去廚房看的話,找到一個印度小子在煮炒,也說不定。
上海香港面家
吃多了蝦餃、燒賣、白粥、炒麵當早餐,總會想念燒餅、油條、豆漿和粢飯。哪一家最好呢?都差不多。不過銅鑼灣有間店做得時間較悠久,叫“上海香港面家”。
地址是渣甸街33號。
推薦它的理由是第一,他們種類極多;第二,夠水準;第三,便宜。
牆上貼著張紙寫道:“顧客須知,繁忙時間,一點到兩點半,最低消費十五元。”
另一紙說:“請勿攜帶非本店食物。”
這代表什麽?很多人只吃七八塊錢的東西。而且,有些人還節省到帶汽水進店喝。
但是別小看這家連收銀處也不設的小店,一張張粉紅顔色的底單,插在針座中,一插就上百頁,相信累積下來的生意額是不菲的。
做這種小食店就像茶餐廳,是直線經營,其他餐館爲橫線,即是午餐和晚餐才有客人。“上海香港面家”是從開店到關門,直線而下,毫無虛坐,著實厲害。
從24塊的三絲冷面開始,到雪菜肉絲熱面,貴一點的有熏魚湯麵,也不過賣28塊。
炒麵則有上海粗炒。雲吞有酸辣的。又有豬排菜飯和油豆腐粉絲湯。
單單叫菜下啤酒的則有熏魚、海蜇、牛肉、素什錦和八寶辣醬、炒小棠菜等。
菜肉生鮮包四個12元,韭菜包、鍋貼和大包,亦同價12元。
小籠包大多了,一個人吃不完,這裏只蒸五小個,恰到好處。熱騰騰地上桌,一咬之下,還流湯汁呢,也不過貴一點,19塊錢。
來店裏吃或外賣最多的還是上海粢飯、糯米油條、榨菜和肉鬆,包得肥肥胖胖地,一條賣九個大洋。
甜品也不缺乏,芝麻糊、紅豆沙、西米露,各賣十塊。
本來要向他們討一張功能表,但是老闆不在,只交給一群女夥計去管,她們不敢作主,我只有一一用筆記下。從夥計的談話中聽到閩南話。爲什麽上海館子,都有幾個福建人當跑堂?真是怪事。
豫園
港島克街,在“佳肴店”對面開了一家叫“豫園”的上海菜館。走“留園”路線,復古的烹調中加新派滬菜。
首先,它有一樣炸臭豆腐,一碟六塊。這種東西在街邊也很難找到了。
上桌,是感覺味道不夠臭。一看,炸得也不夠金黃,經理即刻叫人拿去翻炸,真是有心。他們服務一流,有何不滿意的一定要做到客人高興爲止。
翻炸後的臭豆腐外層的皮雖然較脆,但裏面的豆腐已太幹。不過,能吃得到已經算好了,不應該諸多挑剔。只是桌上的醬料,如甜麵醬和辣椒醬都沒有街邊的地道,可惜得很。
臭豆腐要吃個過癮的話,又來一碟蒸的,但同樣地是不夠臭而且豆腐也較硬,毛豆和筍乾並不人味。但已不敢出聲,怕經理還要再蒸,就罪過了。
幹鯗魚燒扣肉加上百葉就很精采,濃味十足。魚幹和豬肉味道透入百葉之中。剩下的汁也可以用來撈飯,連吃三人碗。
新派菜中,上海師傅發明了一個“鹹蛋炒蟹”,起先試了也覺新奇,但再吃過一兩次之後便生厭。“豫園”提供了“鹹蛋炒蝦”的變化,讓客人多一種選擇。
友人喜歡吃“蟹粉小籠包”,來了一客,水準尚佳,但是覺得還是“海都”做得最好,雖然大家的價錢相去不多。
小菜之中,另有一道手撕魚幹,別的地方少有,是很好的下酒菜。
餐廳特別推薦的是“溫室黃瓜”,這是黃瓜片的涼拌,清淡淡地,不象旁的上海館下那麽多的蒜茸和麻油,倒是非常之清新,黃瓜也很香脆。價錢並不便宜,一小碟賣九十塊,加一已是九十九。溫室種的,本錢也花不少的緣故吧?
吃完經理帶我們去參觀其他貴賓房,“豫園”一共有三層,房間不少滬式家私,佈置得富麗輝煌,私家洗手間的瓷盆也是燙金的,又當然有卡拉OK的設備。看這些格局,大陸高幹絕對喜歡來此應酬。
京香樓
“京香樓”的大師傅答應做山東大包給我吃。
發達羅。
“久未嘗此味,越想越流口水。”
介紹我吃山東大包的是胡金銓,他帶我們去美麗華酒店的舊“樂宮樓”,聽到山東“大”包,問他說:“有多大?”
金銓兄用合不攏的雙手比劃:“那麽大!”
我們一群朋友都要敲他的頭罵他胡扯。
親眼看到時,大家唯有驚歎其巨。
“不只這麽神奇。”金銓說:“每人還能吃兩三個。”
一夥人又要打他。
試了一口,一點也不膩,皮又薄,餡清淡,果然如他所說,吃了兩個。
前一陣子在銅鑼灣富麗華酒店隔壁的“京香樓”等待此等美味時,又不禁問:“有多大?”經理陳秉陽兄用雙手示範,已感沒趣。上桌一看,不夠氣派,也沒用心去吃。
今晚,陳秉陽說:“不會讓你失望。”
好傢夥,一個大碟子盛了四個,已滿,要是十人吃,要用桌子上那個轉盤才裝得下。
等不及,用手搶個來大嚼。啊,回到幾十年前的味覺,就象當年和胡金銓在一起嘗到的,中間那一大段時空已不存在。
吃了大包,還有肚子,就叫喜歡的那幾樣菜,先來一個炒管廷當頭盤。此菜將豬的氣管切成蜈蚣狀,用大量蕪荽炒之。見切工就知大師傅的道行如何,再點魚露吃,不能算是天下美味,但爽脆無比,介紹給第一次吃的朋友,無不贊好。
烤鴨不錯,但沒有“鹿鳴春”的美味,招呼外國客人,已及格。
京燒羊腩是他們最拿手的,膻味恰到好處,內軟熱,又經炸過,皮脆,點的醬做得精彩,有濃淡各一碗,隨君所好性之。
吃得撐不下去時,來碗酸魚湯。此湯用黃魚煮之,黃魚先行炸過,不腥。湯中加浙醋,酸溜溜地,又覺鮮甜。食欲大刺激,又想再吃一個山東大包。
京城京川菜館
九龍城侯王道上,在“清真館”的舊址,開了一家“京城京川菜館”。
地方有兩千英尺左右,還算乾淨。
“要多少錢租金?” 問負責人。
“12萬一個月”
哇,厲害,九龍城的租金可不比興旺地區差多少。
心算一下,一天至少要做兩萬塊生意才夠開銷,真難爲在這家開館子的主人。
“從前清真館的老闆爲什麽不做了?”
“賺夠了。”負責人說:“移民去。”
最近景氣不好,餐廳業收人跌三成左右,這家人何時才能賺夠移民呢?
看中午的餐牌,小菜、面、點心,每款32元,寫著星期日例外,但也不會貴了多少吧。這種價錢賺不多,九龍成餐廳是專做晚上生意的,中午只是用來補貼水電。
讓店裏做一些他們自豪的東西給我吃,我一個人去每樣來一種試試。
先來一碗羊肉搶湯麵,麵條雖粗,但煮得軟熟入味,羊肉厚薄切得恰好,味道也不錯,真是意外的好吃。
餐牌寫著其他湯麵是二十四塊,這一碗羊肉做的,也只賣這個價錢吧。
蟹黃小籠包的皮比較出名的館子,是厚了一點,但裏面的料足夠。
蒸餃也是一樣,略嫌皮厚。
店裏又爲我炒了一個榨菜肉碎燒餅盒子,不算太特別。
晚上的菜牌就很豐富,大閘蟹、涮羊肉、古式炭爐烤牛羊等;也可以預定叫花雞,砂鍋雞鮑翅等等名貴一點的菜。
和我分桌坐的太太,原來是老朋友的女兒,她剛在醫院開完刀出來,不吃肉,叫了一碗熏魚面,讓我試一口,味道還可以。
“九龍城的北方館子,這一家算最好的了。”她說:“我住在附近,常來吃,泰國菜吃多了,來這裏有些變化,價錢又合理。”
我同意她的見解。
聚龍閣
那只所謂“飛鳥”,又像一頭烏龜的新會展中心地下,開了好幾家新餐廳,其中之一是四川菜的“聚龍閣”。
看功能表,一般的蜀菜都齊全,上桌時分量很少,適合香港人,連味道也適合,大廚是位廣東人師傅。
那天吃了夫妻肺片、蒜泥白肉、樟茶鴨、魚香茄子、回鍋肉、黃魚醋湯、紅油抄手和擔擔麵,以及最典型的麻婆豆腐。
服務是不錯的,一位主任很殷勤地招呼,令對菜式的批評減低。所以廣東古話說得很對:味道救不了服務,而服務可以補助味道。
四川菜一直沒有好好地在香港建立,但在中國各大城市,四川菜總占了一席重要的位置,象上海的錦江飯館就是一個例子。
爲什麽?說香港人怕辣嗎?泰國菜那麽辣,也那麽盛行,怕辣的理由並不成立。
香港人怕的,是四川菜中的麻,吃了整個嘴都麻痹了,什麽味道也感覺不出來;而且他們的麻,有一股很怪的臭味,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。
我一直說要開地道的菜館,不可以本地化,但要在香港生存下去,四川菜似乎非本地化不可,按足四川人的吃法,是趕客人的捷徑。
所以非常矛盾,如果開一家四川菜館的話,迎合香港人口味,委曲得很;變相的,又遲早要關門。
我在成都吃的麻婆豆腐,豆腐本身軟熟又沾口,像榴蓮那麽濃厚,加上致命的麻辣,是天下的美味。香港人也應該有福氣享受到才是呀。在折衷和本地化過程中的麻婆豆腐,是令香港四川菜做不起的大原因。
也不能在餐牌上分爲地道和本地化兩種。這家人已經將辣分爲大中小,做出努力。
臺灣化的麻辣,似乎也不是香港人所好,要開地道的四川菜館,應該從最美味的麻婆豆腐、擔擔麵和紅油抄手開始,有了主角便能帶出配角,一步一步地教育食客。
“聚龍閣”全館禁煙,是印象最深的地方,這種老罪,在香港還可以不必受的。
閩江春
在報上看到北角英皇一七七號開了一家叫“閩江春”的福建小吃,食欲大爲振奮。營業時間是早上六時至午夜 十二時、看表,清晨五點半,驅車趕過去正好,便即刻動身。
哪知道大門上了鎖,等了三十分鐘,問賣報紙的小販、她說通常要七點多才開門,只好放棄。心有不甘,當天下午四點半又去。這次開了,但店員說師傅外出,要我等。
已經餓死了,說有什麽吃什麽。明明有個面檔的,要不然找自己也可以去灼一灼碗麵條,店員先來了一顆蒸粽。
入口,果然有那一丁丁的福建風味,但淋上沙爹醬。沙爹,到底不是福建人拿手的。
包一卷嫩餅吧,只要有餡,誰都會包,嫩餅皮不嫩,很硬,餡本身煮得不夠功夫,沒有虎苔或任何配料,就此上桌。
聽介紹說肉燕是雲吞和魚皮餃的混合,來了一碗肉燕湯,原來只把雲吞包得像車厘子般小,並無魚皮餃的特色。
最後師傅回來,炒了一碟福建麵條,這最考功夫的了,做得好不好一試此道菜便知道,吃後的感覺是:我吃過更好的。
香港的福建人那麽多,“閩江春”是唯一打正名堂來做的福建菜,已經是非常非常的難得,需很大的勇氣。
食物上肉粽有基本的水準,單單食此,已有足夠的醫治鄉愁的味道。
嫩餅中可加一些油蔥、雞蛋碎、臘腸片或魚餅條等來輔助,至於最重要的虎苔難於人手,可將紫菜烤幹磨成粉末來代替。
麵條難炒,改用油面,喂足湯料的話,要炒一碟夠水準的是容易的事。
反正這家小店是剛剛起步,一切可以慢慢改進,把少人叫的東西刪除,集中精神做那幾樣拿手的。每天練、每天操,一定能做到出色。
營業時間也不必提到六點。十一點做到晚上十一點,中間說明休息一兩個鍾。精神飽滿,做出來的食物才特別夠味。
順帶一提,“閩江春”的雞卷非常美味,炸得一點也不油膩,才賣十八塊,去試試看吧,給福建菜一個機會。
又到北角英皇道的“閩江春”去吃東西,這家人可稱上是香港獨一無二的福建菜館了。那麽多的福建人住這裏,爲什麽不能容納一間閩菜館呢?“閩江春”還沒開店之前,我曾經在“老正興”抱怨。“老正興”做的是京滬菜,但夥計們多數是福建人。
說好聽,福建人節儉;講難聽,他們比自己顧自己的潮州人還要孤寒。到外邊吃東西太花錢,非得批評一番不可。如果館子做一樣菜,福建人會說這種東西太普通,我們家裏做得更好?要不然就比較廈門的名店,那裏的才像樣,又,福建人會說:在街市賣的一斤才多少錢?可以做你們的好幾碟了。
結果,在電氣道的老字型大小“福泉興”都要關門,結業後搬到賽西湖做了一陣子,也逃不過關門的命運。
“閩江春”由楊東海兄經營,他就是“老正興”的領班之一,發奮圖強自己投資這家小館。他對我說:“是聽你的話!做,機會五十五十;不做,機會是零。”
最初,他並沒有開店的經驗,做出來的菜也一般,經過一段時間操練,今天吃了,覺得大有水準。
連難得的福建菜“土筍凍”也有。店裏的許多材料也不惜工本由福建運來,做出福建炒麵、炒麵線、炸肉燕、炒芋丸、蛀仔煎、雞卷、嫩餅、肉粽和魯肉飯等。
其中一味蟶子湯,是用一個燉盅、插滿了蟶子,至少有二十多粒,然後放進冬菇和幾片當歸來燉的,又可當湯又可當菜來吃,簡簡單單的東西,做得十分美味,才賣26塊。
看顧客人數,已知道上了軌道,生意很穩。楊東海兄說:“起初虧本,繼續做。一年只休息過年三天,現在可賺回自己
LeFauchon
士丹頓街上,Le Fauchon的資格最老,有了這家法國餐廳,其他的食肆才在附近開設,現在成行成市,變成一條食街。
主人自己吃得胖胖地,笑嘻嘻地和熟客打交道,一切菜式都是他親自指點,開放式的廚房中沒有大師傅,只有幾個年輕人忙得團團亂轉,有時抽空走出來跑跑門面,你不必穿西裝打領帶來吃,隨隨便便,舒舒服服。菜也和中餐一樣上得快,包君滿意。
價錢比酒店中的高級西餐便宜,但也較一般的假洋鬼子鋪爲貴,物有所值。這家兩層樓的小店天天客滿,不愁沒有生意做。我輩相薦,可能主人還嫌煩呢。
坐下,可先來盤海鮮,絕不名貴的鐵盤中鋪著碎冰,上面擺了生蠔。主人很熟法國東西,選最好的,比細蠔BECOH好吃。不吃蠔可以來一碟鵝肝醬,油油膩膩,會吃上癮。煙鰻魚的冷盤也不錯,同樣很肥。生火腿也多肥膏,和義大利人吃法不同,不加蜜瓜。
洋蔥湯很地道,香、濃、甜。
我一向認爲西餐中的燒烤是毫無烹調技術可言,盡可能避免。在這一家店子可以叫到煮豬手和燴羊扒。前者是將骨頭拆去,再用白酒來局。主人自己認爲太多瘦肉了,並不滿意,他說應該多留肥皮和筋,更有咬頭,我完全同意,但奈何其他客人不喜歡,唯有迎合。
燴羊扒是把羊排骨蘸粉後煎一煎,再用白酒燴。等肉汁幹了,再加酒,整個過程要一小時。是事先做好的,不必等。吃起肉很軟熟,入口即化。主人說春天的羊肉最好吃,還有一種專吃海水浸過的鹹草的羊,味更佳,下次有貨會通知我。我打趣說這是不是名符其實的“鹹濕草羊”呢?
最後,主人拿出一個籃球般大的玻璃杯,倒人酒精後把杯子燒燙,再沙的一聲地倒人德國生啤,包管你的女朋友看了留下深刻印象。主人表演後大樂,嘻嘻哈哈,寓工作與娛樂,人生夫複何求?
Bentley's
在中環中午想不到吃什麽東西時,有西餐廳Bentley' s的選擇。
店就開在皇后廣場側邊的太子大廈裏,時常走過,但沒走進去的人居多。其實它不能算是價廉,有些菜倒是物美的。
冬天在這裏吃生蠔最過癮了,他們賣的種類不少,到了夏天,由紐西蘭運來的也很肥大新鮮。
頭盤叫得特別一點的是Soft Roes on Toast,麵包浸著香菇和魚腸魚春煮出來的汁,一客是60塊錢。
烤加拿大蟹蓋Devilled Canadian Crab也好吃,普通一點罷了,賣75。
如果吃Sevruga或Keluga魚子醬就貴了,看時價而定,請女朋友的話,多花一點也不覺肉痛。和老婆吃飯,不是你孤寒,要叫她也不准許,錯不在你。
湯有三種:蜆仔湯、龍蝦湯和辣蝦湯。在西餐海鮮館裏叫蜆仔湯比較穩當。湯底是忌廉,但做得不膩,算是難得。
飯面有菠菜芝士面Spinach Rlcotta chee sc Casagne,不愛芝士的人可以吩咐侍者不加。Casagne這個名字不太恐布。義大利粉的名字解釋起來真好笑,L ingulne是叫。舌頭“的意思。Mostaccioli 是”鬍子"的意思,而常用成米粉之稱的vermicelli,直譯是“小蚯蚓”,最普通的Spaghe ttl是“繩索"。
閒話少說,還可一試的是他們的鮮蝦飯Shrimp Ri -Sotto很合中國人胃口。
主菜的海鮮有比目魚,鱈魚等等,但來到這裏,應叫他們的招牌龍蝦,有烤的和煮的兩種,前者沒有什麽功夫可言。吩咐侍者做成煮的Thermidor,一整只要355大洋,兩個人各吃一半,再叫其他菜分享好了。
吃肉的話,這家人的香腸Home made porksau
Sausges做得也不錯。
不然叫一客簡單的烤羊排骨。我喜歡的倒是燴軟熟的羊膝 Br ai sed Lamb Shank 一客 130。價錢合理又好吃。
偶爾試試Bentley s,不會太失望,但也別企望過高。
Benissimo
店子剛開,已經在各大報章和雜誌宣傳得很厲害的是BENISSIMO。義大利語好極了的意思。
四川菜,用了個洋名字,店內裝修也一如高級西餐廳,並沒什麽不對,只要東西好吃,任何方式營業都會受歡迎。
等不及了,趕快去試。
兩個人,中餐花了750塊港幣,吃以下的東西:燈影牛肉、辣子花蟹、麻婆豆腐、螞蟻上樹、辣子雞丁、手工擔擔麵、紅油抄手和甜品及拔絲香蕉等典型的四川菜。
那麽多菜吃得下嗎?朋友問。
有些菜是後來才加的,因爲看到最先上桌的燈影牛肉,裝在一個小碟中,最多是兩口的分量,賣25大洋。貴精不貴多,也無可厚非,同樣小巧玲瓏的是擔擔麵和紅油抄手,後者只有兩粒雲吞,香蕉拔絲也是兩塊罷了。
麻婆豆腐和螞蟻上樹是以沙煲上桌,下麵點了酒精燈保暖,一大鍋也很夠吃。
四川菜只試麻婆豆腐和擔擔麵就知道大師傅的手藝,聽經理說一共有八個廚子,四位是從四川請來,四個本地人。
兩樣菜的麻和辣都恰到好處,嗜好味道較重的可以事前吩咐加麻和加辣。這裏的水準比一般港式四川菜館要高但並非真正原味,聽說是洋人老闆吩咐要迎合香港客人才改變的,這種想法可免則免,越迎合越是絕路一條。
至於辣子雞丁和辣子花蟹味道並無分別,是把雞和蟹沾了些粉之後炸得幹幹地,再分開炸過的辣椒幹加入,炒它一炒就那麽上桌,辣椒幹和雞蟹並不融洽,象一對結婚多年的夫婦,貌合神離。
如果把辣椒幹用蒜茸幹代替,就是避風塘炒蟹了。這種把材料用油一炸就讓客人吃的廚藝我不敢領教,雖然大師傅做起來方便,但並非正途。親切一點的話,至少要將辣椒炸完之後,用它的油把肉生炒,才會入味。
經理前來問長間短,把意見告訴了他,他說會改進,看他的態度,相信是有誠意。
餐廳營業不久,太苛刻的要求有點過分,幾個月後再去試,到時再把意見寫出來。
mandarin
kitchen
文華酒店頂樓西餐廳改了不成體統的新派菜,洋人 師傅一氣之下回法國,華人的主廚和經理阿尊一起,在 利近街51號開了一家“Mandari n Kitchen”的餐廳。
“名叫Mandarin,文華酒店的人不抗議嗎?”我問阿尊。
他笑嘻嘻地:“打開電話簿,叫Mandari n至少有幾百間,怎能生氣?”
今天和杜拜觀光局的黃小姐等三人去吃飯,大家同意都叫不一樣的菜。一起嘗嘗這,試試那,花樣多一點。
最先上的前菜白酒蒸青口,很美味。香港的青口有一股異味,樣子又恐怖,像女人的下體,但是這種法國青口種類不同,很甜,酒味又夠濃,不會令人失望。
鵝肝醬就普普通通。
咖喱木瓜香蕉沙律蝦,我也覺得沒什麽吃頭,但同行的女伴吃得津津有味。
四個前菜之中,反而是炒野菇最可口,茹素的人吃厭了齋,可叫此道菜換換口味。
湯只叫了一道,著名的法國洋蔥湯,三人試之,各喝一口。很濃,很甜。做法也很特別,爐著芝士的麵包,湧常是浮在湯上的,這家人另碟上,不會搞得一塌糊塗,非常別致,喜歡才去吃它。
鄉村烤羊肉軟熟,燒得恰到好處,真不容易,但是是紐西蘭來的,不是法國羊。
女士們叫了蒸蘇格蘭三文魚,我對它一點也不感興趣,連試一口也免了。她們後說不錯,姑且聽之。
烤鴨腿是出奇地好吃,法文名叫Confi t De Cahard,是把鴨腿浸在鴨油裏面,浸個數天,等客人叫時才拿出來燒的。
本來已經吃得大飽,不想要甜品,阿尊堅持這個芝麻丸,是以中菜方式和法國炸丸技術混合的傑作,很有趣,又送了一個蘋果霜淇淋,結果大家只吃霜淇淋,餅沒人去碰。
因爲只開了一個多月,還沒有拿到酒牌。我向阿尊說。你送,我出錢,就不犯法。結果他到附近去買了一瓶又便宜又好喝的九三年Pauillac Reserve De La co mtesse,大家都滿意。
LaBoodega
幾年前去過La Boodega西班牙餐廳後,就一直沒有緣分再去吃東西,今天又走過蘭桂坊,想起它。 從前是一家親切的小館,賣著各種Tapas 小菜,讓客人站在酒吧前下酒,其中有番茄蝦、蒜頭磨菇和香腸等,一碟十幾二十塊,吃得開懷。
坐下,一個洋人搖搖擺擺地走過來,陰聲陰氣地:“要喝些什麽……?”把那個麽字拖得長長地,像在唱歌。
打了一個冷震,先要一杯地道的西班牙雞尾酒Sangrla。
侍者接完單,又搖著那大屁股走遠。
看四周,牆壁粉刷了一番,桌市也由藍格子改爲白布,格調比從前高出許多,儼然是間高級西餐廳,客人講話要小小聲地,不象從前那麽有氣氛。
此家餐廳不供應餐牌,功能表寫在一塊黑板上,一大堆的頭盤,沒有一樣是西班牙菜,除了小吃Tapas,但已賣到98塊一客。
來西班牙餐廳哪有叫凱撒沙律之理?就要了T apas,上桌一看,已不是小吃,是大碟上的,其中有兩隻青口、兩隻冷凍蝦、幾塊酸酸的香腸,黑棗子、小片芝士和一些青菜,這就是叫Tap as嗎?我相信西班牙人看了一定會氣死的。 要了一張餐廳卡片,上面寫著Nueva Coclna Espanola ,新派西班牙的意思。我對所有的“新派”,都有點反感,承認自己老了。
再看黑板上的主食,有美國牛扒等等菜式,義大利安琪兒頭髮細面也供應,就是看不見西班牙菜。最後,終於找到了海鮮飯,兩人吃,一客八百多塊。
所謂的海鮮飯是西班牙最平民化的食物,就算有海鮮的,也不過是幾隻蝦、青口、鮑魚之類,絕對賣不到一百塊美金一鍋。本來想點來試試看,結果還是作罷。
看其他幾位男侍者,也都是妖裏怪氣,有個女的,長得健壯。食物難於推薦,若諸君好此道,大可後往一試。
葡萄牙餐廳
“正鬥面家”的老闆何冠明先生,本來是老字型大小“何洪記”的太子爺,現在又開了一家“葡萄牙餐廳‘,在灣仔洛克道23號,”美利堅餐廳“對面,”喜萬年“的隔壁。 當晚吃了九個菜:燒沙甸魚、馬介休蝦多士、馬介休炒素菜、燒羊柳、非洲雞、咖喱蟹、于咖喱馬介休炒飯、西洋局加拿大生蠔、燒馬介休魚。
爲什麽那麽多馬介休呢?它是葡萄牙的國寶,當然要試多一點羅。 馬介休通常是用來佐其他菜的,撕成絲後當點綴,說是西洋鹹魚,其實並不太鹹,味道倒象上海人吃的門鱔。
吃來吃去吃不出癮來,最後求大師傅燒一塊馬介休,原來肉身還是軟熟的,並不是一般印象中那麽硬崩崩。略咸,經理楊家賢兄說中國客比較少叫這一道菜。鬼佬則特別喜歡,也不怕鹹,一大塊吃得光光。 燒沙甸魚倒是好吃得出奇,香得很。少見手掌般那麽大的,沙甸魚越肥越好吃,最佳部分在它的內臟,苦苦甘甘地,像人生,吃過之後再試魚身的肥肉,一樂也。
另外做得出色的是燒羊柳,用的是紐西蘭羊,軟熟又香,不比出名的餐廳差,價錢則是三分之一左右。
好友查傅倜試過他們的馬介休蝦多士,認爲不錯,要再多來一碟。我說吃完別的才叫也不遲,後來其他菜吃得太飽,就沒翻叫了。我認爲凡是好東西,寧願吃不夠,下次才會再去光顧。
至於招牌菜的非洲雞,是用種種香料炸出來的。 “爲什麽葡萄牙菜跑出一隻非洲雞來呢?”我問何冠明。 他解釋:“葡萄牙菜本身花樣並不多,但從前有許多殖民地,把當地的料理拿來發揚光大,非洲雞是其中之一。
“葡萄牙餐廳”的隔壁有家“葡萄牙酒吧”,喝了一杯才過來吃飯,消費低廉,酒另計,每客 100塊左右,是個好去
味工房久穀
日本菜館之中,還是從前在半島酒店的“稻菊”令人懷念。
由“稻菊”出身的師傅涉谷光洋和經理久米潔兩人獨立,在尖沙咀山林道十七號的山林中心二樓開了一家叫“味工房久穀”的,用的是兩個名字的合併。
今天去吃,涉谷師傅做了三種前菜,醃漬小魷魚、辣椒醬Toro和酸醋魚子。接著是蒸茄子,用蘿蔔皮切幼了鋪在上面,爲典型的廣島家庭菜。刺身則有油甘魚、海松貝、金槍和切成細絲的生魷魚,像日本的素面。下來是把小芋頭炸了,加種種配料,再拿去蒸熟的小菜,魚則是用略甜的醬油煮出來的“目張”魚。最後有大師傅特製的菜飯。
吃得很飽,和二位已是老朋友了。他們堅持請客,但我也堅持付賬,最後拗不過我,我還叫他們不准計算便宜,連酒,也不過是三百塊港幣。
談到酒,這家店有一個很特別的酒櫃,能把溫度降到零下十五度左右。玻璃櫃中放滿紙包裝的“玉之光”清酒。
剪開紙盒,把酒倒進已經冷凍過的方形玻璃容器。說也奇怪,酒倒出來是透明的,但是一進瓶即結成乳白色的細冰,再人杯。冰是沙狀,人口即化,口感甚佳。夏日炎炎,是一種很高級的享受。
久米潔和“玉之光”的老闆有交情,酒櫃由後者借出,在香港的其他日本料理店少見,很值得一試。
到星斯六、日或公衆假期,附近上班的人少,他們推出特別套餐,168元一客。平時的二人套餐有228的。豪華一點,來一客有十道菜的,也不過是368。
餐廳有兩間客房,一間是榻榻米式的,另一間有一張圓桌,可以坐十二個人。久米潔來了香港已久,認爲中式的圓桌坐法最爲合理,下次請客可以利用它。至於價錢方面,久米說可以先打電話來談個清楚,有多少預算他們做多少菜,連酒和小賬一齊算,一毫子也不加,可以放心大嚼。
慕情
辰已克好這個日本人很愛慕香港,多年前跑來,在跑馬地開了一家壽司店,叫“慕情”。
“慕情”是一部電影的日本譯名,我們叫《愛情至上》。此片在電視上重播又重播,日本人百看不厭,一講到“慕情”,就代表了香港。
原店本來開在成和道,現在搬去景光街,鋪面不大,在日本的壽司店也多是這種大小。
辰己克好訓練了幾個年輕手下,每晚勤勞地在這裏賣壽司,每星期由日本運來兩批魚生,星期二和星期五,所以最好是禮拜三和六去光顧,魚最新鮮。
具代表性的是“慕情卷壽司”,其實是由“太卷”變化出來,一大團飯,裏面什麽料都有,辰已克好一定向你推薦。
餐牌中沒有列出的特別菜還有“蟹黃壽司”,日本的蟹黃並不黃,他們的螃蟹膏是紫顔色的,吃不慣會覺得很膩,嗜者則愛它獨特的味道。
“飛魚刺身”也較特別,辰己克好親自動手,把整條魚擺設得很好看,飛魚吃起來比參魚AJ1 好吃,肉較有咬頭。飛魚的子叫tobikc,是最爽脆的魚子,咬起來象會發音。香港人莫明其妙地叫它爲“蟹子”,其實就是飛魚子這種東西、與螃蟹無關。
迷你“松阪牛肉鐵板燒”也剛好用來下酒,少少的幾塊,夠吃的了。
不然叫牛肉刺身,更是美味,當然價錢相差甚遠。
玻璃櫃中擺著一個個的生響螺,日文叫蠑SASAEI,可來一客,它的肝膽苦苦地,老饕喜歡吃它多過吃肉,吃完把那殼當碗,就近抓住放在嘴邊喝湯。
合鴨鹽燒也不錯,所謂合鴨,就是鴛鴦反正鴛鴦樣子像鴨嘛,兩隻常在一起,日本人便叫爲合鴨,簡單明瞭。不過拆散鴛鴦,心裏總覺殘忍。
跑馬地的餐廳不少,但是有水準的並不多,“慕情”對面的面鋪“正鬥”也不錯。保持水準,老闆最好是親力親爲地盯著店鋪,任何時間走進“慕情”,辰己克好都在。
名家
在銅鑼灣的世貿中心三樓開了好幾家餐館,佼佼者是炸豬排的“TON吉”。
其他試過,並不新奇,看見一家叫“名家”的韓國菜,走的是高級路線,怕又象“巨龜莊”“和新羅寶”那樣,又貴又不好吃。
今天約了英國觀光協會的方小姐吃飯,她的辦公室就在世貿附近,借這機會吃它一番。
燒烤我是沒有興趣的了,看菜牌,中間有一道“涼拌螺肉”的,已久未嘗此味,即刻請侍者先來一客。
螺肉是用罐頭或包裝冷凍的,因已無鮮味,亦吃不出甜頭,但是涼拌的功夫卻是一流,把辣椒、花生、芝麻一起撈,吃起來醒胃刺激,甜酸恰好,不遜馬來人做的羅噫,也比印尼人的加多加多好吃得多,現在想起來,再想來一碟。價格是180塊,略嫌貴了一點,但世貿的租金,是不便宜的。
餐牌上寫著“名家特色”的那一頁中,有“辣海鮮鍋”、“辣香腸鍋”、“牛肉鍋面”和“辣醬汁燜雞鍋”四種,問辣香腸鍋用的是什麽腸,侍者回答爲西洋香腸,即刻不想吃;海鮮鍋應該變不出什麽花樣;牛肉湯麵不辣,不過癮;辣醬汁燜雞,我對雞並無好感。不如來傳統一點的“辣牛雜湯”,至少它有牛大腸熬出來的辣汁,應該不錯。上桌後一看,牛腸切成薄片,味道大減,甚失望。
更傳統地要了一個“燜牛肋骨”,這次可吃出味道,尤其是醬汁透浸著的蘿蔔,比牛肉好吃,而剩下的湯汁,又可加在白飯上,連吞兩碗。
怕不夠吃,再來“白切豬肉包心菜”,這是把豬手炊熟後切肉的吃法,奇怪的配搭是蘸著蝦醬吃,豬肉和蝦醬,竟然配搭得好,不知是什麽人發明的。
這道菜附送了一些辣醬蘿蔔吃起來和剛才的“涼拌螺肉”的醬菜又有不同的滋味,非常可口。
總括來說“名家”是不錯的,價錢貴了一點罷了。中午也有定食,便宜得多,小菜另送,但記得關照是韓國人吃的那種,不然會送你一些淡而無味的,說是香港人吃的,香港人才不會那麽笨。
Tiger's
如果在新加坡向侍者要瓶啤酒,對方一定問:“Tiger?Anchor?”
前者是虎牌,後者爲錨牌。在新加坡最流行的啤酒。
美心集團在太古廣場地下開了間“Tiger' s”餐廳,取名自這名牌啤酒。給客人以爲這是吃星洲菜爲主的印象。
其實不然,“Tiger' s”賣的是亞洲菜,它中午的自助餐中有日本綠冷面、韓國泡菜、印度羊肉咖喱和一般的廣東萊,有新加坡味道的只是“肉骨茶”。
先來一碗,排骨可任吃,但湯中略有五香味罷了。摻水摻得太多,淡出鳥來。
向經理投訴沒什麽好吃,他客氣地爲我點多一個咖喱蝦,星洲海鮮炒麵線、涼拌火鴨絲炸米粉和沙爹雞牛等。
其實吃起來都不象新加坡菜,我是新加坡人,最有資格評論的了。
在毫無偏見的判斷下,“Tiger' s”的東西難吃到極點。
但是,經理和其他侍者的服務是無微不至的,讓我這個客人不能當面發作。
這天我們三個人吃了自助餐,加上述幾樣菜,埋單是五百大洋。酒則只有一小瓶虎牌罷了,沒叫汽水之類。
地方是不錯的,坐的也安樂。太古廣場的租金昂貴,平均一個人收你一百多塊,不能算是太離譜,但如果是晚餐的話。
中餐嘛,可以說是以此價錢,有更好的選擇。
問經理說是什麽人主廚的。答案爲一印度師傅,新加坡食品的宣傳期間,則由一個印尼人做菜。我懷疑此二君不知道去過新加坡沒有?
所謂的“涼拌火鴨絲炸米粉”,是將一團團的福建面線拿去油中炸得像象牙般的僵硬,淋上獻即成,是我第一次吃的怪東西。
至於沙爹,當然吃過,我的意思是吃過更好的,東南亞沙爹多,精華在把肉切得細。一大塊一大塊的,像北方串燒
MelaKa
在士丹頓街32號,有間叫馬六甲MELAKA的馬來西亞餐廳。
香港的所謂馬華菜,多不正宗,從前在跑馬地選有一家新加坡菜,味道尚可,但早已關門大吉。一聽到這家人,即刻去嘗。
首先來了SATAY HULUBALANG MELAYU,五十八塊一客,有三枝雞肉和三枝羊肉,沙爹醬還是不夠辣,花生太多太甜,但香味不足。肉本身也切得太大塊,難於烤得略焦。吃時以鐵碟上桌,碟中放的黃瓜,差點也被燙熟。肉硬,死死地,無甚吃頭。
蕉葉局魚跟咖喱汁128塊,吃起來咖喱味道不錯,魚也並不特別。
馬來香草燒羊跟咖喱汁的咖喱汁有點像樣了,撈白飯吃不錯,但是羊肉有如西餐的烤羊排,馬來風味只是淋上了汁,和肉沒有什麽關係,158一客。
馬來亞雞飯108 元,是去骨的烤雞肉,飯雖有點雞油,但不夠多,吃不出來,和白飯沒什麽兩樣,更無醬油和辣椒做醬料。別誤會說南洋食肆做出來就系海南雞飯,完全不同。
N
ASI LEMAK JASIN是馬來人典型的早餐,一些小魚配著辣椒醬,飯是滲了椰汁去炊的。68塊一客,打響馬來食物做招牌,道道基本的菜應該做得好吧?飯的椰漿味不夠魚烤得不透,也沒有那一點又甜又香的辣椒醬,徹底的失望。
最後上桌的 KACA NG PANJAN G DATCK KFRAMAT是馬來盞炒豆角,卻是好得出奇,非常人味,正正宗宗的馬來娘惹炒豆角,卻是好得出奇,叫多一碟。
興起,再叫他們的馬來炒麵,也是很地道。相信功能表上的炒米粉、炒飯卻應該同樣好吃,但是大飽了,下次來吃炒豆角時再點吧。
馬六甲這家餐廳是集團式的經營,同個機構旗下還有尼泊爾菜的NEPAL,中東菜的DESERT SKY,喜馬拉亞菜的SHERPA,義大利菜的LA PIAZZETTA和西班牙菜的LA COMIDA. 閑時,會一家一家去試,吃完了再爲各位打小報告。
金不換
泰國菜糜集于九龍城,佼佼者衆多,走大衆化的是“金星”。“金不換”則行高級路線,現在在啓德道31號又開了一家美輪美奐的,整片房間門扉雕花刻木,由泰國原裝運來,不惜工本。
價錢倒是合理得出奇,皆因主人林泳洋兄本身經營入口泰國菜原料的店鋪“昌泰公司”,可以減低成本。
今晚我招待外賓,林泳洋兄特爲我安排了一席,吃得大家都高興。
先有生蠔,紐西蘭出產。現在紐西蘭是冬天,蠔特別肥大,加以幹蔥和辣椒大蒜瓷醬,和餐店的味道不同,是第一間以生蠔入肴的泰國料理。
下來是蝦刺身,用活蝦配以特別醬料。
接著是冷盤的醃柚子,將柚肉拆散,放肉碎、幹蔥等佐料,非常惹味,此味菜在別的地方也沒有。
招牌菜是炸鯰魚,把魚肉拆松炸成酥,加泰國青杞和各種辣料,最受客人歡迎。
炒山豬肉裏放了新鮮的胡椒粒,生胡椒很難得,我把它叫胡椒刺身。細嚼起來辣味油然,非常好吃。
別開生面的有香蕉花炒蝦,香蕉大家吃得多,它的花也美味,倒不是每個人都知道。
主角爲冬蔭功龍蝦打邊爐,此湯越煮越好吃,湯不夠時可將椰青水加進去,更甜。整只的大龍蝦,要吃生的亦可。
已經脹飽了肚,但總得來點米飯。金不換以米線代之,將粗如獺粉的米線灼熟後,淋上青咖喱雞汁,因此也忍不住再來一碗。
最後上的是街邊小販式的泰國撈面,配料比面多,有青口、蝦、臉肉、肉碎、幹蔥、大蒜、豆芽等等,對於我這個面癡,是不可拒絕的誘惑,又連吞兩碗。
甜品是紅白糯飯加芒果、和其他各種泰式糕點,選有懷舊木薯,這種東西從前沒有米就吃它,吃得腳腫,當今罕見,反覺珍貴。
照我這個功能表去點,除去龍蝦的話,還是十分之便宜。有多少預算可以吩咐他們做多少菜,林泳洋兄答應服侍到客人滿意爲止。
LemonGrass
蘭桂坊中開了一家叫“Lemon Grass”的泰國餐廳,乾脆不用中文名字。
一直想去試試看高級食肆做出來的泰國菜和普通地方的有什麽不同,今天中午到附近去找地産商,順道前往。
我們一共三個,可以叫多一點菜來試,請侍者推薦一些他們拿手的。
“冬蔭功湯、炸蝦餅、葉包雞、咖喱蟹、泰式炒飯。”他說。
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。
“還是請你拿功能表來研究一下吧。”我要求。
看了老半天。
“我們的炒茄子很多人叫。”經理建議。
好,雖不是辣菜,也可一試。我對螃蟹沒有太大的興趣,但是請其他朋友吃飯,不能盡叫些蔬菜之類的,就來一客軟殼蟹吧。
咖喱的話,要有泰國獨特的米線來陪襯才是地道。不過不叫點辣的,好象胃口不夠刺激,也點了一客咖喱牛肉。
“要不要冬蔭功呢?”我問友人。
她點頭。又來兩個湯,我自己不吃,我已經被寵壞,認爲冬蔭功以大量的大頭蝦來熬出一鍋紅顔色的湯底,再用象拔蚌和龍蝦來打邊爐,灼個半生熟進口才有味道。這家餐廳不可能如此豪華奢侈地做給我吃。
怕東西不夠,最後還是點了最普通的“鮮蝦炒河粉”一PAD THAI.
朋友一位來一個椰青,另一位要了一杯可樂,我則來瓶啤酒。
等菜上桌時周圍一看,沒有什麽一般的泰國的裝飾,只有泰王泰後的照片,象一家歐美餐廳較多。
PA D THAI炒河粉倒是先上桌,吃了一口,太甜。其他的菜不過不失,最多人叫的炒茄子是將茄炸了一下才去炒的,不特別。
埋單,我身上現金不夠,用信用卡,侍者拿來。我老眼昏花,看不清楚第一個數位是六還是八,侍者說是後者。三人中午吃八百多塊。唉。九龍城的精采泰國佳肴,真受委曲。
金麥泰
九龍城的食肆,真是藏龍臥虎,其中以泰國菜最爲顯著,佼佼者有“金寶”和“金不換”。前天帶朋友去南角道看針灸師傅陳道恩,才到一家在同一條街上24號的“金麥泰”,已經開了八年,第一次去試,覺得真是不錯。
“金麥泰”是由兩個華僑太大開的,一個叫吳秋菊,另一個叫謝碧君。她們志同道合地喜歡做菜,一起研究廚藝,保留泰國菜的傳統料理,但又摻進潮州菜的精華,有辣有不辣,任君選擇。
不辣的有“芥蘭燜鴨”,整只鴨子炯得軟熟,用筷子一夾即可撕開,身中釀有糯米飯,又加大量的芥蘭。鴨汁入菜,好吃肉或喜歡蔬菜的顧客都能滿足。
“牛筋腩燜通菜”也是同樣的好吃,雖然說是燜,其實只把通菜灼熱後鋪在碟底,上面加了燜得熟爛的牛筋和牛腩,採用的料與粵菜的柱侯有異,各領風騷。
潮州菜中愛用的倉魚,這裏可以做成不辣的“酸甜白倉”。嗜辣者則可叫“辣椒白倉”,但是貪心一點,三者都要,則點“三味白倉‘,甜、酸、辣,各盡矣。
吃泰國菜少不了“醃”,或是叫成泰式沙律者。這家人做的醃青木瓜絲加小螃蜞的“宋丹”很夠濃味,醃脫骨雞腳也不錯。
如果要求大辣的話,單單叫一味“生菜包”好了。生菜裏面的材料,可依個人喜惡配,豬、雞和牛的碎肉各自選之,但都加了大量的致命指天椒,做到非辣死人不可的地步。
我個人愛吃面,尤其是街邊檔的泰式撈面,更是喜歡得發瘋。看功能表上沒有此味,請兩位主人替我做,她們欣然答應,做出來的面很接近在泰國本土吃到的。
但是最精彩的莫過於“老虎笑”這味菜了。到底“老虎笑”是什麽東西,名字是從哪里取得的呢?
原來是象日本料理的牛肉Tataki,把肉的外層烤黃,裏面還是生的,不同的是泰式烤牛肉在外層鋪了很香很辣的佐料,引得老虎都來吃,但是吃了辣得哭出來。在泰國的名字叫“老虎哭”,傳來到香港,嫌意頭不好,就改爲老虎笑“了。
富都家美食
在九龍油麻地果欄的後面,永星裏一號開了一家叫“富都家美食”的食肆,擠滿了客人。
面積大概只有六七百英尺,說是面店,其實是地道的印尼小食。
我最喜歡吃面,而且特別愛熱帶風味那種,門口寫著即叫即拉的幾個字。馬上要店裏來一碟印尼拉麵試試。
面上鋪了幾塊切得很薄的叉燒,有些象豬油渣一樣炸得通透的肉塊,兩粒雲吞,餡包得很少的那種,一些豆芽,小撮冬菜。
忍不住即夾面進口,與其說是現拉的,但有點象剛泡好的公仔麵條,味道平平無奇。
桌上擺著一罐紫顔色的蝦醬,一罐粉紅的辣椒醬,白色的醋,橙色的魚露,深褐的甜醬油,把這幾種調味料都加人面中,哈哈,象阿拉丁神燈一樣當的一聲,即刻變爲天下絕品,連吞兩大碟。
不夠,叫了一碗咖喱,雞肉沒人吃,不賣,有牛腩代替。印尼的咖喱有它的特色,和印度、泰國的截然不同,吃了會上癮,很久沒吃過那麽好的咖喱。
看菜牌上有印尼湯麵,又來一碗。原來是與幹撈面的做法和配料完全一模樣,只是添了湯底罷了。加了配味品,照吃不誤。
貪心地要他們的印尼沙律,以爲是加多加多,上桌一看,原來是星馬的羅惹,用黑漆漆的蝦頭膏去攪拌鳳梨、粉葛、青瓜片,非常惹味,一下子掃光。
還想試多幾種,叫了炒火果條,火果條就是粵人的河粉。這裏炒出來的有點象福建炒麵,濕濕地,很香,只是差著沒有血蚶肉,要不然就和在星馬吃的一樣。
飲品有冰紅茶,用的是泰國茶粉,有特別的香味。不然可叫酸柑水,酸柑與檸檬大有分別,喝過了就不會再叫青檸冰了。
每種菜式最貴只是二十塊,很公道。黃珍珍泰國菜就是從那麽小的地方起家的,希望這間店也能有一樣的成績。
主人楊豔又經營印尼特産,批發燕窩等,並替人解答印尼資訊,有什麽不懂的,問她好了。
明珠越南餐廳
躲在中環德忌立街和安裏7號的小巷中,有家叫“明珠越南餐廳‘。一開,就開了18年,也算歷史悠久的了!
這裏的生意,主要做中環寫字樓的白領,由上午十一時開到晚上九點,當然是中午那段時間最忙。小店不休息,一有空隨時可以走進去吃碗越南粉。
試了一碗生牛肉河粉,味道不錯,只賣18塊,不能有諸多要求。
讀功能表,別小看那麽狹窄的一家餐廳,一共可以供應133種選擇。
老闆洪亮先生是潮州人,走過來和我聊天,問他用多少人手?
“三十幾人。”他回答。
嘩,厲害,原來送外賣的也包括在裏面,在最繁忙的中午,儘量接多一點單,儘快地把食物送出去。
牆壁上有個傳真機,紙張一頁頁地冒個不停。店裏的宣傳單上寫著:“外賣凡惠顧滿一百元,奉送甜品三份。如用傳真機訂購飯盒,不用再致電,以免重復。”
“店要十一點才開門,接了訂單後,來得及做嗎?”我問。
洪亮先生回答:“其實由上午九時半開始店裏已有人,可以一早下單。”
“生意那麽興隆,賺個飽?”我打趣地說。
洪老闆搖搖頭:“我今年六十幾了,只是守一守,店租那麽貴,人工也高,能賺幾個錢呢?好過閑著無聊罷了。”
我看到傳單上說從三點到五點半有特惠價,一碗牛河外賣不過是13塊,但是在店裏吃反而要十五塊,什麽道理?“
“店小,霸著位呀。”他笑道“外賣的工人空閒著,送東西沒問題。”
“這種小巷子裏,爲什麽租金要那麽貴?”
“屋主看看生意好就加,十八年裏,不知加了多少次。”
“當年便宜時爲什麽不買下來?”“買得起當然買羅,廢話。”洪先生又笑。
說得也是。
老許
司蚶是我最愛吃的食物之一。
這種東西,又叫血蚶,潮州家庭一斤斤地買回家,洗乾淨後用滾水燙一燙,就那麽剝殼來吃,非常美味。
從前的上海館中也有這一味菜,才十幾顆,賣得相當貴。近年來大家怕污染,再也找不到什麽餐廳有得賣了。
在九龍渡船角文英街文輝樓30號的。老許越南海鮮食品“,可吃到血蚶。
燙好了剝半殼,淋上酸甜的辣椒醬,試了幾粒,發現失了原來的鮮味。但是物以稀爲貴,還是很好很好吃的,我推薦各位去光顧,如果你不怕死的話。
渡船角這地方不好找,從油麻地或佐敦地鐵下車之後坐架的士去,才不麻煩。
“老許”除了血蚶之外,還供應黑牛肉刺身。把牛的梅肉切成薄片,上面鋪了用糖醋浸過的洋蔥,就那麽生吃將起來。用的當然不是什麽神戶或愛爾蘭牛,敢不敢吃,就要看你的勇氣,但是進食時最好是喝烈酒殺菌。
其實到這家館子去的客人,多數是酒徒。館子要到下午四點鍾才開門,可以喝到清晨三點。主人許鑫生本人也喜歡喝威士卡,一晚總得幹個一瓶半瓶,但他是喝慢酒的,從來不和客人整杯飲勝。
其他下酒菜有雞絲翅當冷盤,賣得很便宜,當然不是用什麽真翅,是日本來的人造翅。老許也說是雞和翅溝成,從來沒有認說是真的。
另外有一味煙蠔牛肉,材料是把罐頭的煙蠔混在牛肉中、再煎個半生熟。肉質很軟,味道不錯。
越南河粉大家吃得多,這裏賣的幹撈河粉倒是罕見。我一向喜歡幹撈的吃法,覺得吃出原汁原味。湯另上,喝了一口,水準不夠,好在沒有叫他們的湯河。
菜上桌前,店裏免費供應一小碟鹽水花生。別小看這一道東西,要做得好也不容易,太軟太硬都不行。下次去,只要鹽水花生和喝酒,別的不要,不知道會不會被趕出來。
易牙妙手
每一次被人家請到銅鑼灣附近的高級海鮮菜館,知道又是些例牌菜,不如先找一些特別點的小食打底,再去應酬。
在洛克道458號有一間臺灣小炒,叫“易牙妙手”。
名字古怪又難上口,起初水準又做得不怎樣,這次多給人家機會,再去試,還不錯。
首先叫碗魯肉飯,碗子不大,本來只想試一兩口,但一吃下去,全部吞完,已經是半飽了。
不甘心,來個乾面,吃臺灣小吃不吃乾面怎行?他們用的是油面,我最愛吃油面了。配料請店東來了雙拼的福州丸和貢丸。
福州丸是魚丸之中包了豬肉碎的餡,沒吃過的人覺得新奇,我一向認爲包的那層魚兒皮不夠魚味,也不彈牙,但久未嘗之,也照吃。貢丸倒不是臺灣那種跌在地上會彈上桌的,丸中還摻一些香菇絲,我還是喜歡純粹的豬肉,什麽都不加的丸子,才是真正的貢九。
特別的是魚皮羹,用的是鯊魚皮,可惜店裏沒有煙鯊魚肉。這種蘸醬油膏和日本芥末來吃的東西也是我在臺灣時常叫的。
炸豆腐有意外的驚喜,加了些甜甜酸酸的青瓜片,特別有意思。
吃開了便叫個不停,來一碟鹵水大腸,大腸洗得乾淨無異味,又選最肥最大的部分,切成薄片上桌。夥計說可以拼鹵水雞翼和鹵水雞腎。我對後面兩樣東西都沒興趣、吃不完就吃不完,單單要了大腸,結果也掃光。
沒有蔬菜總是缺少些什麽地,要了鹵水白菜,這樣東西不知爲什麽,店裏只有晚上才供應,其實做起來很方便,應該中午也有。
燙青菜的A菜雖然已不稀奇,臺灣小食A菜還是有代表性的,非來一客不可。可惜用的是本地A菜,沒有臺灣種那麽香。
“易牙妙手”本店開在臺北的延平北路,我也曾經去試過,花樣比香港分店多,味道好象更勝一籌。
不要死守一味粵菜,吃吃東、吃吃西,才叫吃東西。
蘇杏璿素食天地
很多記者問:“你寫餐廳的批評,有沒有偏心?”
“當然有。”我回答:“我不是聖人,我不公平,這就是我。”
報紙上看到喜歡的演員開的齋鋪,給市政局抄牌又罰款,讀了心痛,小本經營的生意,怎受得了那種打擊?
趕忙去試試好不好吃。
好歹地找到地址,摸到九龍旺角彌敦道七四四號的始創中心地庫的美食廣場B十二號,看到“蘇杏璿素食天地”的小招牌。
原來是家小販式的食肆,向店裏買了東西,用個長方形盤子盛著,自己拿到大堂的桌上去吃,有點象工廠的食堂。
檔口把煮好的菜式陳列著,花樣真多。功能表寫在小紙上貼在檔口,小菜類有“雪菜三菇豆腐”、“鼓椒炒素鵝腸”、“金菇扣三蔬”、“鳳梨咕嚕肉”、“紅燒北菇豆腐”、“錦鹵雲吞”、“香芋鮮竹”、“魚香茄子”、“腐乳椒絲炒雜菜”等等,選哪樣好呢,
對用肉類爲名的齋菜,一點好感也沒,象鵝腸,咕嚕肉,雖說都是素的,但是聽了已經反胃。
就來個炒麵嘗嘗,味道還真的不錯。
喜歡的是夥計們用的俗語,把寫在訂單上的字當菜牌,象“時才三C飯”,什麽是“才”?當然是“菜”的意思。那“C ”呢?英文的ABC的C,當然是“絲”了。
而“才遠先足”就是比較難懂,原來是“菜遠鮮腐竹”的意思。
學生來吃,買上塊的飯或面,就送豆漿一杯。“是日齋”也是25塊,任由夥計爲你配搭,包管吃得飽飽地。
如果對炒菜沒興趣,可以簡簡單單地來一碗北京水餃,或者一粒粽,當然都是素的。
問店員說蘇小姐的營業牌照還有問題嗎?她回答說一切手續已辦好,沒事了。她又說蘇小姐的先生在鄰近也開了一家齋館。我走去看,地方很不錯,生意亦佳,可以放心,不必爲蘇小姐擔憂太多。
南京好食
在海怡半島住的人,附近並沒有什麽好餐廳可去,地方高尚一點嘛,但走過到香港仔鴨利洲西村停車場大廈地下八號,便能找到一家叫“南京好食”的大衆食肆,味道還不錯。
店名南京,其實和南京搭不上關係,賣的是上海菜。
當天一個人去吃,看了菜牌,這也想吃那也想點,但是這個肚子能裝得了多少?
看見隔一桌的一群年輕人,樣子是上班一族,便上前搭訕。
“那碟獅子頭看起來很好吃。”
“是呀,茄子煲做得更好。”他們其中一個回答。
我做吞口水狀。
可能他們看得同情心大作,問我說:“你一個人嗎?”
“過來一起吃好了。”他們大方地。
正中下懷,一點也不客氣,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。
看到他們各人有一碗菜飯,這碗平民化的上海菜,已許久未嘗,叫了一碗小白菜摻米飯,試了一口,唔,有家鄉風味。
“我替大家添幾個菜好不好?”我說完不等其他人意見,即刻向侍者說:“來一碟招牌炒粗面,韭黃鱔糊,菜肉雲吞、蘿蔔絲酥餅和賽螃蟹。”
年輕人欣然點頭,沒有做出這個傢夥來白吃白喝還要貪心的表情。
所謂的招牌炒麵,是一般的上海炒麵,但加了蝦和海參蝦仁沒什麽特別,以海參入面倒是第一次嘗,以後自己炒可以學之。
蘿蔔絲酥餅很有水準,賽螃蟹還可以,炒鱔糊就普通得緊。
我沒有叫,但侍者奉送的蔥油餅,倒是最精彩的,這道菜包在裏面的蔥一不夠就不好吃,這裏做的放了大量的蔥,的確吃得過癮。
乘上洗手間時埋了單,年輕人說不可以,我說心領就是!下次再遇到我,一定給你們付賬,大家聽了才不叫嚷。
華翠園
走過銅鑼灣蘭芳道3號的“華翠園”,見店中有個熟面孔,原來是老闆李倫。
從前深水涉的翠苑雲吞是他開的,現在把店賣掉跑到這裏來營業。李倫做的面和雲吞有他一手,由他親自督工,“華翠園”的麵食差不了哪里去。
“銅鑼灣這裏租金至少十六七萬吧?”我看環境後說:“怎麽這麽大膽?一下子由深水涉跑到這麽貴租的地方,”
“是四個兒子想做的,我也老了,在這裏盯場罷了。”
李倫說。
“有沒有一個營業方針呢?”我問。
“有。”李倫回答:“就是薄利多銷。”
牆上的廣告有兩種東西吸引我,第一是局原只龍蝦餐,可以選上湯局或芝士局,只賣88塊,還奉送白飯一碗,油菜一碟,湯或咖啡茶,第二是雲吞雞煲,賣58塊。
本來一個人吃不下這兩樣的,爲了試它一試,吃不完打包吧。
龍蝦也不算太小,比手掌還大,味道則是一般。
至於雲吞雞煲,可用足半隻雞,加白菜煲之,上面有四片錯不了的雲南火腿,雲吞有七八粒。
“如果不想手撕雞肉麻煩,我們可以替客人斬件放人湯中加熱。”李倫說。
喝了一口湯,可以說合格,雲吞則包得太大,但沒有全粒蝦的毛病,還可吃出豬肉。
“夫妻兩個人,晚上來這裏吃飯,叫個雲吞雞煲,已經是有菜有肉有湯了,再來碟油菜,兩碗白飯,埋單時絕對不到一百塊錢,這比他們在家裏燒更便宜,要做到這一點,才能吸引他們上門。”李倫說。
“要是不喜歡吃雞,又嫌龍蝦太貴呢?”我問。
“那也可以選更便宜的48塊套餐,象香妃雞、鹹魚茸蒸肉餅,海鮮雜菜煲等各選一種,每一樣都有飯和油菜及湯送。我們還能勉強維持,是因爲屋主自動減了三萬租金,要不然就叫苦連天了。”李倫搖頭說。
“華翠園”由上午七時開到淩晨兩點。
北方麵館
我這個“面癡”,一看到有沒到過的面店就想去試,今天去找太古旅遊的大臣李瑞芬,經鯽魚湧海光街16號,有個“北方麵館”的招牌,開完會後馬上去吃。
一個人叫了整桌菜,我不是浪費,只想試多幾道口味,寫起東西來全面一點。
一般上這家鋪子的價格都很便宜,十幾塊一碗面或水餃,來多幾碟也不會報窮。它的好處是可以雙拼或五六七八拼,先叫一碗五香牛肉面,便可加多三塊錢的雪菜、榨菜、時菜,或四塊錢的水餃、五塊錢的豬扒、牛腩或無錫小排骨。
無錫小排骨用甜酸醋來燜的,味道平平無奇。五香牛肉用的倒是牛腱,很有咬頭。但是這些配菜和麵沒拉上任何關係,用的又是北方的粗白麵條,本身無味,要是材料不混人的話,面便沒那麽好吃了。
臺灣牛肉面勝在它的湯夠濃,這裏喝到的湯都是清淡的味精水,絕對不是大量骨頭熬出來的,有點輸蝕。
最入味的還是他們的菠菜面,綠油油地樣子也好看,麵條本身較細,做成湯麵或幹撈皆宜,也可當冷面吃。
來了一個擔擔麵,完全不是四川那一回事,面上撒了一撮乾癟的肉碎和蝦米碎,顔色呈橙黃,一點也不辣。就叫擔擔麵了。這是不是北方人改變了的吃法?還是來到香港迎合本地胃口?都不象呀。
蔥油餅一客才六塊,加了蛋不過是八大洋,可分四大片來吃,包你吃得飽,其他地方一個蛋就要算你五塊了。但是我寧願它分量小一點,來多些蔥,才有資格叫蔥油餅。
店裏請的都是女人,多數是北角的福建家庭主婦,陳財包餃子。
“你們會做北方餅嗎?”我用福建話問。
原來餡是由北方大師傅調好拿來的,見她們包得辛眼原來是冰箱太凍,餡結了細冰。我說這也不要緊,蒸出來後餃子中才會包湯呀。
“北方麵館”在北角的這一家是本店,現在分店開在中環,生意一定不錯,薄利多銷嘛。
飽餃店
幾次經過灣仔道 138號的“飽餃店”,都被它的招牌吸引。名字用粵語讀起來,和“包搞掂”諧音,北方人的“包辦妥”的意思。
但是門口停不下的士,乘小巴士又不懂幾號,今天專程請同事車了我去光顧。
門面不大,一窺,以爲是一間只能坐十幾二十人的小店,但是走進去,才知道裏面很寬敞,至少有二千多英尺面積。
功能表上包子有山東大包、小籠包、生煎包、菜肉包、素菜包,餃子則有菜肉蒸餃、花素蒸餃、韭菜水餃和三鮮水餃等。
店名雖然只說是“飽”與餃,實際上不止,還有賽螃蟹、麻辣牛筋、五味炒幹絲、熏魚醉雞等等的小菜,送飯送酒都行。
面類、炒年糕、雲吞、鍋貼、蔥油餅到豆漿、擂沙湯丸等等皆備,是一個可以小吃,也能宴客之處。
門口有位拉麵檔,請了幾位師父即叫即拉。我要了一客王牌炒拉麵,是上海粗炒的做法,料卻比普通店的上海炒麵多,有大粒的新鮮帶子和大量的蝦仁,炒的功夫也不錯。美中不足是這家人用的蔬菜是白菜,不如香港人叫椰菜的高麗菜那麽甜。
主人翁世才先生推薦我吃拌拉麵,麵條拉後下湯,即撈起,加青瓜、大蔥、芽菜,再淋上肉醬,非常可口。我建議可以來一道山東炸醬麵,用黑漆的面鼓醬拌大塊的洋蔥或大蔥片,是十分豪爽的山東吃法。
很特別的是這間店的水蒸包,把小籠包蒸熟之後再猛火煎之。加水的緣故,是包皮一部分溶化在鍋底,凝成一片象紙頭的薄片,賣相和味道皆佳。
至於山東大包,一客是兩個,每一個已有普通包的兩倍之大。記得胡金銓請過我吃的山東大包,是這家店的兩個大包加成一個那麽巨型,真可以嚇唬客人。“飽餃店”做的山東大包雖然體積沒那麽大,但是滋味卻是地道的。
通常叫一客小籠包,有十隻,一個人吃不完,這裏做的小籠包只有四隻。咬了一口,湯汁噴出,不必跑到上海館吃到。
“飽餃店"真材實料,價錢便宜,在大家都束緊褲帶過日子的時候,更值得光顧。
大補湯
朋友不介紹,我還不知道在彌敦道 180號,靠近山林道上,開了一家叫“大補湯”的店鋪。
可能是招牌太小,又是在二樓經營的關係,路過之人並不容易發現。
登樓一看,佈置得很幽雅,可見花了不少錢在上面,地方還算大,有二千多英尺。
原來這家人專賣各種補湯,依足古方,燉上六小時以上,才上桌的。
先來一盅“鹿茸、鹿尾巴補腎強腰湯”,加上杜仲、巴戟等藥材,把烏骨雞和鹿角及尾巴燉湯。補不補不能馬上見效,問題只是好不好喝呢?
試了一口,藥材味並不苦得把甜味蓋住,已算成功了。
在湯渣之中,看到一片片的鹿角,吸了一吸,已無味。尾巴沒有吃過原物,看樣子黑漆漆地,吃進嘴中,沒有特別的古怪味道,也不是十分可口,當成一種經驗。
另外吃了一蠱叫“野天麻燉乳鴿”的,說是能驅頭風、治頭痛、頭暈及風濕。這些毛病我都沒有,但是或者能預先提防呢?也就照喝之,味道比上一個湯清淡,但較鮮甜。
店主說鹿肉是新鮮進口的,先給我們試了鹵水鹿筋,這次倒是吃出滋味,原來鹿筋可以弄得那麽軟熟入味,真不錯,而且一大碟只賣四十八塊,不算貴。
再下來是鹿肉打邊爐,一片片的鹿肉在湯中白灼,原汁原味,但是吃後不覺得太過特別。除了牛、羊、雞、豬,其他的肉類都沒有太強的個性,鹿肉也是如此。
最後來一碟炒米粉,這家人堅持用臺灣新竹的米粉,它很特別,又細又有彈性,香港很少地方用它來當材料,值得一吃。
餐廳一般只給人難吃的印象,這家“大補湯”味道不錯,至於是否能補,我不夠膽保證。
這裏還賣“壯陽大力湯”,用海狗鞭、鹿鞭、淫羊霍、杜仲、牛大力、鎖陽等保之。那麽多的鞭,那麽多的壯陽草藥,至少在心理上已覺得霍霍生風,不行也行了。
永華面家
用竹杆壓出來的雲吞面,香港僅有數家,“永華”是其中之一。
地址在香港灣仔軒尼詩道89號,修頓球場對面,盧押道附近,隔幾家是“醉湖”老店,並不難找到。“城市追擊”剛介紹過,生意興隆,店中擠滿了客人,等上十幾分鐘才找到一個和其他人搭台的座位,是平常事。
即到就叫了一碗雲吞面,吃下去,雖然彈牙,但是要說是意外的驚喜,倒談不上。
再來一碟牛腩撈面,牛腩做得味道很淡,我要下大量醬油才覺得夠鹹,但是麵條還是好吃,幹撈比較能吃出面的味道。
看桌上有竹笙的特別介紹,貪心地來一碟,一碟45塊。有十條大竹笙,很爽脆,竹笙本來無味,加了上湯,湯中帶強烈的大地魚和蝦子調和,還好。其實要少一點,叫個一碗,分量一半,25塊,就夠了。
看鄰桌的客人,有的叫河粉,有的叫伊面。奇怪,這家人不是銀絲蛋面著名的嗎?爲什麽老遠地來這裏吃別的東西?也許這些客人都是熟客,換換口味吧。
餐牌上,麵食僅一半,其他一半是甜品,陳皮紅豆沙,桂花蓮子羹、芒果布甸等等有二十多種的選擇。最受歡迎的是桑寄蓮子蛋茶。
永華“一做已做了幾十年了,老師傅感歎壓面壓得腰骨都有毛病,年輕人又不肯學,這門絕技,一定失傳。其實面做得再好,也要配合煮的時間,一有差錯,便過生或過熟了。”永華“的面,時好時壞,這是很多友人的意見,如我這次去吃,覺得無論如何,面的本質上乘,怎麽做都比其他亂七八糟的店好吃。
我時常說,同是一碗雲吞面,走遠幾步就能找到一家好的,爲什麽要將就在隔壁的面家吃一碗差的呢?做人,應該付出一點努力,才能享受更高的生活質素呀。這不是錢的問題,是態度的問題。
“永華”沒讓我失望,至於他們隔壁開了一家叫什麽世家,我吃過,真是不行就不行。
新興棧
我先警告你,不是一般人都可以到油麻地寧波街23號的“新興棧”去吃的。
地方小,二三十年沒有裝修過,地盤工人、公寓馬夫麇集。老鼠爬過是平常事,你一叫出聲,反而爲別人側目。
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饕才會摸上去。這家老店,專門吃鯇魚。
此店沒有功能表,在牆上寫了幾項粥類,小菜不是油爆就是白灼。前者用大量蔥薑,後者是用粥來灼的。
魚蔔是鯇魚的鰾,整間店最貴的是魚肚加只魚蔔。一條魚只有一個鰾,一下子來兩個,怎麽不貴?要42大洋。
其他的魚粥只賣十幾二十塊,吃個十碗,也是兩百。但一大碗的,魚肉分量多過粥,吃上兩碗已跑不動。
不愛吃魚的話他們有粉腸,豬腰閏的蔥爆和白灼,牛肉也不錯,很軟熟。
這家小鋪開至深夜兩三點。從中午開始,一直滿座。到底一天要賣多少尾鯇魚?
“我們不算幾條的。”師傅說:“是算擔。有時兩擔,有時兩擔半。”
噢!一擔一百斤,250 斤魚,真是厲害。當然他們不必要我這種人來推銷,也不認得我是什麽傢夥,坐下後叫魚蔔,夥記說沒有。叫魚唇,也說沒有。
好在遇到演員兼武術指導的鬼塚,他是這裏的常客,爲我安排,才能吃到這種美味。鬼原走時還替我付了帳,真感謝他。
除了魚蔔,在檔上的功能表還寫著魚須,魚有須嗎?塘虱好象還有兩小條,怎麽夠吃?原來所謂魚須,是魚鰭,斬了件,看起來真的象京劇演員挂的鬍鬚。
另外有魚骨,吸噬起來,又是另一番味道。整條鯇魚都能吃,上等的是魚雲、魚腩,魚蔔也新奇,魚須、魚骨都有特色。只有背脊肉最不好吃,店裏把它切成魚片,生吃,才美味,現在大家都怕污染,要看你夠不夠膽了。
最後發覺只有魚腸不賣,問師傅。
師傅懶洋洋地:“要洗得乾淨,太花時間。”
道理就是那麽簡單,我一時沒想到。
白宮冰室
三十多年前,當我抵達啓德,下機後,朋友問:“你最想吃些什麽?”
“一碗雲吞面。”我回答得直接:“而且要馬上吃。”
朋友即刻把車子停在上瓜灣馬頭角道91號之“白宮冰室”,吃了很滿足的一頓。
俗事纏身,想不到這麽多年後才再度光臨。“白宮冰室”沒有變,從1960年開店,已有38年歷史。
老闆姓許,現在由他公子打理。
“我也已經45歲了。”許先生說。
“老太爺呢?”我問。
“還很健康,要不要叫他下來?我們樓上就是住家。”
“不,不。”我說:“雲吞面的味道是不是和從前一樣?”
“不同了。”許先生很老實地:“從前自己打,是真正的銀絲蛋面,面在由別人交來。”
我看價錢表,雲吞面和各式湯麵,一碗才賣12塊。這個銀碼,最近算來已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的了。要是自己生産,本錢都不能賺回來。面向外邊進貨,情有可原。
“店鋪從前買下來,才能維持。”許先生搖搖頭:“但是經濟不景氣,還是要少兩成的生意。”
“早餐套餐賣十五,午餐套餐二十,特別套餐只要十八,都有咖啡或奶茶供應。叫散的有咖哩牛腩飯和炒貴習等。”
“我們每樣東西都比人家便宜二三塊。”許先生說:“別小看這兩三塊,客人會計較的,一杯茶賣八塊,牛肉治賣七塊,加起來已經是十五。我們有牛油包、煎雙蛋、火腿公仔面、茶或咖啡那麽多東西套餐也賣同價錢,才有人光顧。。
生活的艱難,切身感到。
“再來一碗雲吞面試試吧。”我說。
一口吃下,味道還是不錯。不夠,再來一碟炸醬撈面,撈面貴一點,要賣17大洋。
The music room
The
music room在灣仔君悅酒店旁邊的JJ的士高裏面。
JJ很有風格,是城中最高尚的娛樂場所之一,設有挑選來客的負責人員,但並不像紐約或洛杉機的彪形大漢,通常是一男一女,很客氣地拒絕衣冠不整的人士人場。
進人,發現一個大地方分割成幾種格調,有遙望海景的飲茶角落,餐廳、舞池。酒吧也有數類。而The music room是紐約式的爵士音樂吧,適台較爲成熟的客人。
每晚,九點多鍾開始便有隊樂隊演奏,一直到深夜。星期五、六,還到清晨近三點才收科,是個夜鬼的最佳去處。
酒保調配出來的Dry Martini很有水準,這是一間好酒吧的最低要求。一杯碎冰調成的瑪格麗坦,在炎炎的夏日,更是最高的享受。各式各樣的美國威士卡“波奔”,應有盡有。當然,他們的“曼哈頓”雞尾酒,也是很有特色的。
The
music room的牆上梁上,挂著數百張的黑白照片,都是設計家普·英福特精心挑選出來。
在今時今日,遇上一個有學識一點的朋友實在不易,要挖出他們腦裏面有什麽東西,最簡單的方法,莫過於帶他們到The music
room去喝酒。
牆上挂的人物照片,有電影明星、歌手、政治人物、作家、舞臺演員、馬戲班表演者和交際圈中人。每一個都有社會地位,每一個都值得讚揚,出自30年代到今天。只要略爲對文化界和時事有點認識的人,就可以叫出他們的名宇。
如果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自認是有學識之人,便可以把他們帶去,看看牆上的照片,能認出幾個。有個百分之十,已很偉大了。
當然,你可以說人家那麽年輕,怎麽會認識那些老傢夥?但這不是年齡問題,是肯不肯去學習和吸收的問題。有頭腦的年輕人,就會認得。不學無術的,只會大叫這是占士·甸。
養顔堂
在很不聚腳的堅道39號上,開了一家叫“養顔堂”的燕窩專賣店。
門面小得很,只可以擺四張四個人坐的小桌子,來這裏叫外賣的顧客較多。
賣的有冰糖燉、雞蛋燉、椰汁燉、花旗參燉、高麗參燉、鮮奶冰糖燉、川貝杏仁燉的燕窩,小蠱四十多塊,中蠱一律八十大洋。
那麽便宜,會不會是假貨?
這倒未必,店主吳少鑫本身做燕窩人口生意,已數十年,他說進貨時有燕窩的碎片,利用來燉,營養一樣。
來這裏光顧的多是熟客,遇到一位老太太,說已經來了幾年。從前家裏有人,買了燕窩叫司機來拿,現在自己一個人住,當成散步走來吃,也能消除寂寞。
吳少鑫又說住在附近的客人都要求很高,非真材實料不可,自己燉很麻煩,叫店裏代勞,要吃什麽貨先指定。
最貴的是泰國血燕,2200一兩,也有些碎燕集成的燕窩餅,則是五六百塊。
在這裏還可以吃到泰國原只燕窩盞,520大洋一蠱,印尼産的減半,260塊。
還是懷念那些夾著的羽毛的燕窩,小時候幫著母親用夾子一絲一絲地檢選,那種樂趣,已不復再。
燕窩這種東西到底真的是那麽好嗎?
現代科學的分析之下,只有大量的蛋白質、磷鈣灰分等礦物質罷了。這種成分,白木耳也俱全。
但是中國對科學的定義不在顯微鏡,它是累積下來的經驗和成果。真能起醫療作用,便一代一代的流傳,不然的話早就淘汰。
燕窩在中國來講定是有它的功能,但是中醫也講過,要吃的話,非一次過吃一兩不可,不然是分成小量天天吃。偶而來幾條浮在水面游泳的燕窩絲,嘿嘿,算了吧。
“養顔堂”的燕窩是否能養顔,我不敢保證,也無法保證。但是他們賣的瑤柱燕窩粥,一碗只要16塊錢,味道著實不錯,吃了清清腸胃,我倒是肯定地推薦。
貴記豆品
在香港,要找到十塊錢一碗的面,已不容易。
好去處有九龍土瓜灣道27號的“貴記豆品”。
這裏豆腐面、魚皮面、豬紅面、魚蛋面、豬皮面、蘿 蔔面和擔擔麵,都只賣十塊。貴一點的牛腩、牛肚面,賣十三。如果叫什麽料都不加的陽春麵,才八塊。
味道呢?便宜並不代表好吃呀。說得是,不過我能肯定“貴記豆品”的豆腐的確很香。它有一家小廠在店的後街,專賣豆腐製品,很有水準。
怎能維持這個價錢?這家人家開了三十多年了,大概是自己的産業,不用付貴租,才有錢嫌吧?
問那麽多幹什麽?先把店裏的東西都試了再說。就再來一碟淨魚蛋。上桌一看,做得圓圓地,一定不是手工打的,象朱古力多一點,心中有點看輕,以爲吃下去一定象一團麵粉,但是一進口,有魚味,又彈牙,不得不服。
淨牛腩和牛肚也不過每碟十塊。當然沒有“九記”的品質,但也比許多亂七八糟的牛腩面店好吃得多。
鹵水豬皮四塊錢一碟,蘿蔔也是同價,但是兩款加在一起,賣便宜一點,六大洋。
如果這個價錢你還負擔不起,付三塊錢,買鍋貼、京都饅頭、菜肉大包、牛肉煎包等其中一樣,包你吃得飽飽。尤其是他們的蔥油大餅,簡直是一大塊義大利薄餅那麽厚,同樣是三塊錢。
冷熱豆漿,每杯三塊錢,做得豆味十足。我只是貪心試那麽多東西。要是填肚,一杯豆漿一塊蔥油餅,六塊港幣,足夠矣,而且,當然不會算你加一小費的。
能夠有點錢賺就是,保留熟客,這種古老的經營方式,不會落伍的。
“店還是租的。不過租那麽久了,不是太貴。我們辛苦經營,送四個子女上大學,就那麽做了一輩子人。”老闆娘笑著說,我從來沒看過那麽燦爛的笑容。
糖朝
在《壹周刊》寫《未能食素》,不知不覺也有好幾年,從前談過的一些較有印象的食肆,價錢、菜式、服務上都有些變動,現在選出數家,棗一重評。
在廣東道上的“糖朝”,還是我愛去的,近來已把隔壁也租了下來,打通之後,比以前大兩倍,寬敞得多。
甜品維持水準,他們的杏仁露、台桃露都堅持用新鮮的果仁炒後手磨的,價錢和剛開店時一樣,才買15塊左右。
用小木桶裝豆腐花還是很受歡迎,客人可以自己舀來吃,加糖水或加醬油辣油鹹甜皆宜。高價的有椰汁清燉官燕,要賣到二百塊,原料貴嘛。
說是去“糖朝”吃甜品,但店裏的收人,還是以鹹點居多,這間鋪子已經由甜品店變爲一家餐廳,早中晚都有飽腹的佳肴。
除了本來就有的雲吞面、水餃、各種粥和粽子之外,當今的“糖朝”加了魚蛋、貢丸等潮州和臺灣的小吃。
新加的還有特色小菜,醬爆吊片榨菜、椒鹽豆腐粒、XO醬香芹豆幹等小碟,即叫即上,是下酒的好選擇。
試過他們的鳳梨生炒排骨,這一類象咕嚕肉的東西很難做得好。師傅把排骨炸得很香,外面那層皮薄得不能再薄,不似一般的咕嚕肉那樣吃得滿嘴是粉。
精彩的有“先生炒飯”,爲什麽叫先生?是不是老公炒的?非也非也。先生炒飯是又便宜又多分量又好吃的炒飯,用來孝敬學校裏的老師。這個炒飯用蝦醬和叉燒來炒。簡單又惹味,一大碟只賣45元。
另一種“糖朝”炒飯,是他們的招牌菜。一看之下白雪雪地沒什麽大不了,翻了一翻,才知道隱藏了帶子、蝦、魚肉和蛋白,又加大量薑汁,暖胃又好吃。
“糖朝”已經是家傳戶曉的名牌,這次到紐約,見唐人街也有人用同樣名字開了一家,澳洲等地也紛紛抄之,但是女主人洪翠娟笑嘻嘻。
糖朝
在《壹周刊》寫《未能食素》,不知不覺也有好幾年,從前談過的一些較有印象的食肆,價錢、菜式、服務上都有些變動,現在選出數家,棗一重評。
在廣東道上的“糖朝”,還是我愛去的,近來已把隔壁也租了下來,打通之後,比以前大兩倍,寬敞得多。
甜品維持水準,他們的杏仁露、台桃露都堅持用新鮮的果仁炒後手磨的,價錢和剛開店時一樣,才買15塊左右。
用小木桶裝豆腐花還是很受歡迎,客人可以自己舀來吃,加糖水或加醬油辣油鹹甜皆宜。高價的有椰汁清燉官燕,要賣到二百塊,原料貴嘛。
說是去“糖朝”吃甜品,但店裏的收人,還是以鹹點居多,這間鋪子已經由甜品店變爲一家餐廳,早中晚都有飽腹的佳肴。
除了本來就有的雲吞面、水餃、各種粥和粽子之外,當今的“糖朝”加了魚蛋、貢丸等潮州和臺灣的小吃。
新加的還有特色小菜,醬爆吊片榨菜、椒鹽豆腐粒、XO醬香芹豆幹等小碟,即叫即上,是下酒的好選擇。
試過他們的鳳梨生炒排骨,這一類象咕嚕肉的東西很難做得好。師傅把排骨炸得很香,外面那層皮薄得不能再薄,不似一般的咕嚕肉那樣吃得滿嘴是粉。
精彩的有“先生炒飯”,爲什麽叫先生?是不是老公炒的?非也非也。先生炒飯是又便宜又多分量又好吃的炒飯,用來孝敬學校裏的老師。這個炒飯用蝦醬和叉燒來炒。簡單又惹味,一大碟只賣45元。
另一種“糖朝”炒飯,是他們的招牌菜。一看之下白雪雪地沒什麽大不了,翻了一翻,才知道隱藏了帶子、蝦、魚肉和蛋白,又加大量薑汁,暖胃又好吃。
“糖朝”已經是家傳戶曉的名牌,這次到紐約,見唐人街也有人用同樣名字開了一家,澳洲等地也紛紛抄之,但是女主人洪翠娟笑嘻嘻。
佳肴店
區偉民開的“佳肴店”,已成爲食家的話題,在全城餐廳生意蕭條的狀態下,他的灣仔中西餐店每天都爆滿,人家以爲是奇迹,但這都是他親力親爲的監督下的功勞,得來不易。現在他自信力極強,又在北角英皇道280號的新時代廣場開了一間大的,舒暢地發展他的飲食業。到北角這家,最好是中午,較能等到座位。
點心當然是現叫現做,最有特色的是他們的“梅菜牛肉腸”,新派餐廳常把帶子、象拔蚌加人腸粉,但都華而不實。以大衆化的梅菜爲材料,倒是初次嘗試。腸粉極薄,梅菜彈牙爽口,味道足夠,非常非常的特別,各位一定要試試。如果不吃牛肉,可關照侍者以豬肉代之。連最普通的蝦餃也做得極好。一般食肆,上桌一看,蝦餃皮鷹栗粉下得極多,全身透明,已吃不下去。這裏的蝦餃皮一點也不光滑,維持原始的白顔色,已是難得。餡爲竹筍和半肥瘦豬肉,又不惜工本地用新鮮蝦,一斤120,比起冷凍的每斤20,差得遠。
叫小菜的話,“雲腿雞煲翅”,188元,足足的二兩,毫不欺場。
“腐乳大豆芽炒豬大腸”,再來個“蓮藕排骨煲”,撈其汁下飯,沒多少錢,吃得飽了。
反而對區先生推薦的“新鮮美國大生蠔”,有點怕怕,太大了,吃一雙已撐肚皮。
區偉民本人是個洋酒迷,店中酒窖名牌貴酒不少,但他介紹的Cheateau Galon是生産於ST.Geoges和St.Emilion之間的佳釀,味美。簡簡單單喝個兩三瓶,每瓶300元。問他好洋酒的定義是什麽?他回答說:“易下喉,價錢不貴的,都是好酒。”
在嘗試各種菜式之餘,一定要叫個休止符號的麵食或炒飯,要是這類壓軸戲做得不好,留下個壞印象,之前的東西全功盡廢。今天叫的是餐牌上沒有的鴨絲炒米粉,一試之下,發覺大師傅出手極重,味夠濃郁,沒有令人失望。
醉蝶居
昨晚與好友卜、劉及畫家幸德信在文華酒店喝完一輪酒後,一直沒有決定要去什麽地方吃飯,我只有一個要求:吃什麽菜都好,一定要找一家未去過的試試。
“有!”幸德信說:“去豪東酒店裏面的醉蝶居。他們的清湯牛腩做得不錯。”
“豪東?是不是在尖東?”我不知這間旅館。
“就是養和醫院後面那一家嘛,”幸德信調皮地,“有錢佬常帶情婦去開房的。”
我們都不是有錢佬,當晚房也是沒得開了,不過東西倒可試試,便直奔豪東。
“醉蝶居”佈置得有高級食肆的水準,服務也一流,看過餐牌後點了上湯蒜子浸菠菜、大豆芽炒豬腸、鳳城煎蛋角、鹹魚馬蹄蒸肉餅和一尾一斤多的星斑,當然沒忘記幸德信喜歡吃的清湯牛腩,另外加一瓶大號藍帶,我們只顧喝酒,想想也夠吃吧。
上菜時,菜的分量精巧,分量不多,大豆芽和豬腸極難炒得好,這裏的師傅把這家庭菜做得不錯。
清湯牛腩大家都贊好,我認爲比不上街邊檔的“大利清湯腩”,也沒有“海都”做得好。未試過上述兩家的菜的人,還是覺得不錯的。
上湯蒜子浸菠菜沒有什麽特別,點這道菜的目的就是要吃它的不特別,只求清淡而已。鳳城煎蛋角的味道也是普通,這裏的大師傅應該不是鳳城人。
魚就蒸得不錯。現在的高級餐廳中再也沒有蒸過火的現象。那麽貴的一條魚,如果還蒸壞,就太不像話了。
鹹魚蒸肉餅很精采,馬蹄用得多,很爽口。總結起來,這裏是吃得過的地方,埋單時五個人吃三千多,扣掉一千多酒錢,單單菜是一千多,算是公道的了。
問經理:“聽說這裏的客人都是很有錢,吃完飯可以直接把女伴帶上樓,不經過旅館大堂的是不是?”
經理嚅嚅地:“這……這……這不是我們能夠發表意見的。”
我笑著:“我是說帶上樓上的卡拉OK。”
他松了一口氣,拼命點頭。
唐閣
高級食肆中,近來較爲熱門的是華美達麗新酒店的“唐閣”。
這裏地方不大,但是食物極精,以粵菜爲主,出名的是他們的片皮雞,可以三吃。有時兩個人前往,來一雙雞,已吃得飽飽的,而且甚有情調。中餐時間,比叫什麽蝦餃、燒賣好得多。
雖然是廣東萊,他們也賣北京烤鴨也是兩吃,都做得不錯,但收320大洋,比其他地方貴一點。
廚師介紹的菜中,比較有特色的是魚露生中蝦,蝦本身已惹味,加上魚露,更是刺激比白灼好吃。
腿絲翠綠銀芽用的是雲南火腿,叫魚翅吃的時候這些是配料,免費奉送,不過老實話,不管魚翅多貴,吃起來,還是那些豆芽和雲南火腿比較有味道。
鮑魚名爲吉品鮑,但說明是青島的,當然不及日本貨貴,弄到一個庸才手上,如嚼木屑。
魚翅的竹笙龍皇大裙翅,每碗賣320元,價實不敢講,貨真倒可保證,認爲吃翅到“唐閣”比較去什麽專門店好,既然是吃貴東西,就要貴到底。
以個人口味,來一碗魚翅已把肚子填飽,不如炒個蟹肉桂花翅,大家分來吃,又是下酒的好處。
這裏的面飯也不便宜,平均都要到一百元港幣一碟,但是簡簡單單的“龍須豉油皇炒麵”,魷魚須加豉油炒麵的美名,也值得一試。
“唐閣”要預早訂位,臨時訂絕對沒位子,早一天也不行,要預個兩三天以上。如果貿貿然撞進去,絕對吃閉門羹,什麽親王老子都不賣賬。
橋苑飯店
“橋苑飯店”位置在九龍尖沙咀金巴利道一號,柏麗廣場四樓。
經理很殷勤地前來招呼,並帶我四周看看,室內著實佈置得富麗堂皇。
“我們用了三百多萬裝修的。”他說。
目前花這個數目的商家,少之又少。相信投資者是務求做到第一流餐廳的。
經理再給我看一個廳房,有家酒吧、私家廁所。
“不必走出走人給人家看到。”經理說:“停車場地庫,吃飯增設代客泊車服務,客人可以乘電梯直達四樓。”
“要是能直入餐廳,那麽做什麽事就神不知鬼不覺了。”我說。
“是呀,”經理說:“可惜是要經過餐廳的大門出入的。”
“生意如何?”我問。
“好得很。”他回答。
柏麗廣場在哪里呢?很少人知道,其實便是從前的美麗華酒店,在彌敦道上,地點旺得不能再旺了,但是柏麗廣場冷清就是冷清,熱不起來。
點了經理推薦的三樣東西吃,即是這家人的所謂“三寶”:冰花官燕、古法炭爐鮑魚和高湯大生翅。
撫摸良心說,有點水準,但並不是我吃過最好的。
和經理閒聊,大家熟了,他才說真心話:“這商場著實冷,四樓的幾家餐廳生意都麻麻,租金又貴。”
真不明白那麽好的地點,爲什麽做不起來。當年的美麗華,樓上的北方飲茶,是我輩之人經常光顧之地,旺得不得了。還有個夜總會,許多出名的歌手都在這裏唱過,另外有日本料理“金田中”,爲當年能吃到的最好的日本菜。現在弄到這個地步,大概是風水輪流轉的結果吧。
請大陸高幹吃飯,來“橋苑”絕對是適合的;至於本地客人,還須在食物上下功夫,宣傳也是不能忽視的。
聯威海鮮酒家
目前鱟魚已有人輸入,聽說中環威雪頓街97號的“聯威海鮮酒家”做得好,便即刻前往。
什麽叫鱟魚?像《星球大戰》和《帝國反擊戰》大反派武士的頭盔,是種形狀蠻恐怖的甲殼海鮮。鱟魚愛在月圓之夜由海中爬上陸地産卵,我小時在檳城的沙灘散步,也常會踏到鱟魚,把它的尾巴一抓,拉起來,一定是雌雄兩雙一齊抓到。
有些人說鱟魚好色,尾交個不停,這是一種看法。潮州人卻形容爲鱟魚恩愛。總抱在一起。抓到公的,母的一定跟著犧牲,所以說雌鱟魚忠心。形容爽直的人,說是“忠實過鱟母!”這句話只有老潮州人聽得懂。
言歸正傳“聯威”的鱟魚有種種做法,因爲它的身形扁平,肉不是很多,所以大師傅說燉湯最好。當晚做的是“沙參玉竹燉海鱟”。湯喝起來,有很強的個性,不能說是腥。貝殼類的味道極強烈。每一個人能否接受,是個問題,我倒是覺得不錯。
湯渣撈出上碟,殼邊有很多鱟魚春,呈紫黑色,樣子驚人。試試,有點像龍蝦春,從中間部分的殼中挖出小塊的肉來,很細膩甜美,不遜龍蝦。
鱟魚的其他做法還有紅燒,加以肉汁熬之,但是剛才說過,肉不厚,沒什麽吃頭,紅燒之後絕對無異味。
鱟魚春煎蛋也是一種做法,和芙蓉煎豬腦有異曲同工的味道。
魚春還可以挖出來扒生菜、芥菜、菜心等蔬菜,和一般的淋上蠔油不同。求變化,可以試試。
“聯威”的其他小菜如家鄉牛腱煲、椒鹽脆皮豆腐、南乳燜四實齋和瑤柱蛋白菜粒炒飯也做得出色,價錢由五十塊到七八十,在中區來講,不算貴了。
早上六點鍾便有飲茶服務,現在工作到黎明的人也有多一個地方好去。中午寫字樓客多,很擠,晚上光顧較爲理想,電話:28158823。
巷仔記
很尷尬的問題是,有外地友人來港,問我在什麽地方叫潮州菜,我回答不出。
“天發”已成歷史。“鬥記”還在,水準不如前。“興隆樓”已倒閉。現在真正的潮州菜,只剩下九龍城的“創發”。
至於開的大型高級潮州餐館,恕我講一句不客氣的,都是又貴又難吃。
自從粵菜海鮮館價錢起價,潮州菜曾經興起過一陣子,但很快地沒落。主要原因是,一雙大一點的花蟹,要賣一千塊港幣。其他材料便宜的,也近百元一碟,物無所值。
最要命的是,那潮州味道,盡失。
找地道潮州小食,也只有南北行的豬難湯罷了,香港600萬人口,有100多萬是潮州人,要找好的餐館,竟然要到曼谷、新加坡等地,真是可憐。
好在,去了尖沙咀金巴利道的“巷仔記”,還能尋回一些失去的滋味。
首先,他們有潮州人小吃“豬腸灌糯米”,淋上甜醬酒,絕對是懷舊味道。黃花魚正是最肥美的時候,叫了“黃花蒸豆醬”,鮮甜得不得了。以豆醬蒸,與廣東的清蒸不同,偶爾試之,值得。
與黃花異曲同工的是“冬菜蒸九肚魚”,具潮州人特色.比椒鹽好吃。
他們還有一個“玫瑰露浸蟹”的生螃蟹。如不喜歡,有瀨尿蝦代之。我們問店主吳先生吃了有沒有問題,他回答說店已開六個月,每天賣,從來沒有客人投訴。做這個菜,是因爲他自己愛吃,而且,用烈酒浸,細菌殺光。
當天第一道上桌的是“春菜煮肉角”,一看顔色就知道是地地道道的。入口,春菜苦澀,味香濃,此道菜有很多汁,可當湯喝。
最後,來一個“家鄉炒麵線”,汁味浸入麵條,比起廣東炒麵的硬繃繃面上淋一個獻,不知道好吃得多少。
“巷仔記”價錢十分公道,店主在九龍城開了一家叫“南記”的潮州打冷,做小吃,他很有心得。
威諾斯
好友馬先生一直推薦在尖東新開的“威諾斯龍蝦扒房”,我曾經經過這家在加連威老道94號明輝中心的店鋪,印象中是一家美國式的西餐店。你知道啦,美國佬吃東西隨便,沒什麽出乎意外的玩意兒。
至到親自去試,才覺得滿意。
龍蝦有波士頓來的、澳洲來的和本地的,當然叫本地龍蝦,肉質實在優美,做法也不是鬼佬的煎或燒而是以上湯灼後淋上薑蔥辣椒絲和醬油,大合中國人口味。
一雙大龍蝦自己享受,分量不算多,本來獨沽一味嫌單調,但蝦肉本身甜得不得了,很容易地吃完,魚蝦的消化總比肉類佳,肚子吃得飽飽的,又不油膩,也沒什麽膽固醇的憂慮,實在是一個好選擇。
第二次去吃,南中國海的本地龍蝦賣完了,只好退而求其次,吃波士頓的。咦,也還不錯。朋友叫的是澳洲龍蝦,叫他給我吃一口,肉質是粗糙得多,甜味也不夠,但是少吃此高級美味的外國朋友已經大驚小怪,大喊高級享受,高興得要死。
頭盤可叫生蠔,法國貝隆蠔一流。嫌瘦的話,叫美國的櫻桃石大貝,這種蛤又肥又大,肉爽脆,來個六雙,包君滿意。
如果不喜歡生東西,他們有熱的蟹肉餅當頭盤,做得甚有水準,少女們小吃,可以只叫一個蟹肉餅和來一個沙律就夠了。
龍蝦湯和洋蔥湯做得夠濃,前者湯中有兩塊龍蝦肉,相當大片。龍蝦湯要加大量的雪梨酒才好喝。
餐廳中有一道義大利火腿闊面也很夠味,如果對闊面沒有興趣,可吩咐侍者換成義大利粉。
“威諾斯”的佈置很乾淨,地方大,又有兩間私人房,一間可坐十幾個人。我喜歡的是另一間坐四五個人的,由落地玻璃窗看出去,一片樹葉,有點歐洲味道。
把整間房包下來,兩人燭光晚餐,也很浪漫。
TAIPAN
一直忘記介紹的一家西餐廳,是香港酒店六樓的“大班TAI PAN”。
它開了很久了吧,有酒店就有這一家,應該有二十年了。
近日重訪,發現了不少好處。
第一,它泊車很方便。六樓外是那麽大的一個停車場,不怕沒位。第二,即使乘地鐵或渡輪或步行,天星碼頭附近,總是一個極易到達的地方。
東西不好吃的話,說什麽都是假的。“大班”的食物和氣氛比不上“HUGO‘S”和“AMIGO’S”,但是水準還是一流的。
進門可見一位西籍女士彈鋼琴,她的音樂是柔和悅耳的,並非古典亦不是流行曲,多數爲永垂不朽的情歌。
顧客一坐下,侍者用車子推到面前,車上有兩瓶酒,爲黑加侖和蜜桃,是用來調香檳的。另有一大玻璃杯,盛滿了鮮紅而肥胖的士多啤梨。把果實放進香檳中,可減少泡沫,喝多了也不打嗝。
侍者再獻上大碟,中間有小小的一顆炸洋雲吞,讓客人下酒。
頭盤可吃生蠔,法國的BELON 吃半打即可,多了影響胃口。許多人喜歡擠檸檬汁、加辣茄醬或TABASCO,真正鮮美的生蠔,應該什麽都不加,海水已經是最佳的調味品。
這裏有道龍蝦海鮮湯,以法國馬賽的布耶佩斯爲藍本,可以兩吃,湯趁熱喝下,再慢慢享受湯渣。別小看這湯渣,有龍蝦、魚、鮮魷等等,高級得很。
主菜的牛扒或羊肩依客人要求烤出,絕對不會太生或太熟。這種原始的烹調法,要是再做得不好,失禮也。
若吃素,可點這裏的法國香菌,它和蘑菇及金針菇一起上桌,分量相當大,吃一碟即飽。如果還要吃別的,叫一份兩人分,合胃口又富有情調。
價錢是貴了一點,但是吃高級西餐總應付點代價。不要求過高的話,“大班”能令客人滿足的。
CAPRICCIO
那天張小嫻來電,問我哪里可以吃到爐端燒,我反問最近去了什麽好餐廳,她遙指尖沙咀北京道8號華美達麗新酒店中的義大利菜“CAPRICCIO”。
你有沒有發現香港的好西餐廳有一個共同點?那就是它們不肯用中文名字,這不關歧視不歧視的問題,有一份自傲,也好。
義大利菜的特點在於它的頭盤,通常是擺滿在進口的桌子上,應有盡有,任意選之。有些比較做作的餐廳不讓客人自取,須呼一侍應,指指點點,他自然會替你拿來。“CAPRICCIO”好在客人自己動手。
種類雖多,並非樣樣合胃口,較保險的是吃生火腿蜜瓜,不然就是敲爛的生牛肉,還有義大利人燒的冬菇或野菇也有學問。其他的茄子和肉丸之類,少吃爲妙,他們怎麽做也做不過魚香茄子或獅子頭。
下來叫湯,有些人認爲湯一喝即飽,所以跳開這道。其實不然,頭盤已冷,要碗湯暖暖胃才行,即使喝一兩口,也非叫湯不可。這家餐廳的牛尾場做得不行,但是海鮮湯Caciucco Liv
ornese 很可口。
面類多粗面,香港義大利菜似乎不流行那種叫天使頭髮的銀絲面。可以不叫面而點飯,有種香草飯Risotto Con Porcini E Erne Di Camdo 不錯,但要吩咐侍者說和主菜的肉或魚一齊上桌,不然單單先吃飯,沒有菜送,我們是不習慣的。
主菜的燴牛肉或燴羊肉都做得有水準。一向認爲烤牛羊扒沒有學問,只往火上扔就是,並非“料理”。這裏做的燴羊扒很軟熟,人口即化,中間有塊像大戒指的骨頭,千萬別輕視,用手指拿起,放在口中一吸,骨髓流出,比肉還要好吃。
龍蝦也做得不錯,加了金不換葉子,味道相當濃,一客四百二,已是這家餐廳最貴的菜。比起日本料理,同樣一雙龍蝦,日本店要貴出一倍的一千塊,這裏的價錢算很公道。但是話說回來,要是到九龍城的漢年漢寶之類,一雙最多不過是一二百。
至於義大利語的“Capriccio ”是什麽意思呢?可以翻譯成英文的“A Feeling From The Heart”,在中文,勉強譯成“內心的喜悅”吧。
風情畫
香港富豪酒店的31樓,有家叫“風情畫”的西餐廳,打正招牌做地中海菜。
其實地中海菜是很模糊的,西班牙海鮮飯、希臘式的飯卷菜,再加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燒烤,便可以亂叫地中海菜了。
我們是在星期天去試的,本來要點地中海菜,但侍者極力推薦當天的早餐兼午餐式的自助餐,也就點頭試之。
冷盤有絕對和地中海無關的日本壽司,金槍魚背脊的部分和三文魚,以及八爪魚片,此三種材料,都是壽司中最低價的,當然沒有赤貝或象拔蚌等等高價貨。
生蠔更不是來自地中海,由紐西蘭運來,如果我們天熱時吃紐西蘭貨,那是正確的。但是現在紐西蘭是夏天,蠔不肥,算是新鮮,無難味,已很難得。
沙律是美國式和義大利式,其實地中海沙律是怎麽吃法,我也不知道。
熱盤有魚肉,吃不出是什麽魚,有個咖喱,還有一些火腿煮椰菜。
唯有一種可以認得出是地中海菜的是他們的海鮮飯。材料有香腸和墨魚,但是飯是煮得熟透的。正宗海鮮飯的米,主要是用野米,煮法是用橄欖油炒過之後再煮,半生不熟,是特點。這家人的地中海海鮮飯,像把飯炊熟之後,加入番茄醬,加人香腸及墨魚,攪拌而成,不像是一鍋熟地煮成的。
另外可叫燒烤,是在餐廳外泳池旁邊做的。有香腸、牛、羊、魚的選擇,分量不大,客人多叫幾次,才夠吃,要是你面皮厚的話。
甜品中最有特色的是雜果浸白蘭地,這是用一玻璃缸,注入白蘭地和糖,然後把吃剩的水果切片後扔進去浸的做法,是德國人發明,也與地中海無關。
埋單時,五個人,喝了兩罐啤酒,一共1500大洋,每人平均消費300元。同樣的菜,要是在星期六和禮拜大晚上去吃,定價已是338,加小費和服務費,不連酒水、也要四百了。
吃自助餐時。總覺委曲了自己。吃很貴的自助餐,除委屈自己,還委屈荷包。
今佐
“今佐”的東京餐廳前來經營。
“今佐”本店在新宿西口,靠近郵政局,名氣不及“稻菊”那麽大,主要是賣懷石料理和Shabu Shabu。
重新裝修過的店鋪,像法國餐廳多過日本料理。第一,它連壽司櫃也不設立,只是一張張的桌子。面積相當大,至少可坐七十多人。最與衆不同的是,餐桌上不擺設醬油瓶。
客人坐下之後,如果要叫刺身或壽司,師傅會推出一輛小車,玻璃櫃中擺著每周由日本空運二次的魚生及貝殼,當著客人的面前,現叫現做。
魚生卻是時價,吃得起的客人才來半島。魚生和貝殼的種類,可選擇的並不多,所謂的“刺身盛合”,由400元到1500元,依人數而定。Toro則每客800大洋。
還是吃“和牛”(日本牛的意思)比較合算,日本牛生吃,一客 280。
最便宜的是魷魚和三文魚,120到150一客,但是到了“今佐”,不會只叫這兩樣吧?乾脆叫雲丹UNI ,一客兩百。
龍蝦則是每客一千大洋。
“今佐”比較特別的是“石燒”,這種用一塊圓石燒紅,把牛肉和海鮮在上面燙熟來吃的料理方法蠻有情趣。單單是牛肉的話,日本牛550一客,美國牛250,可憐的美國!如果吃牛肉石頭燒套餐,則要700塊,海鮮較便宜,套餐四百。
中午的套餐就便宜得多。
天婦羅烏冬130,三文魚的親子井,加蛋的大碗飯150。牛肉照燒170,鋤燒餐180。
試了燒魚餐,今天是京燒鰻魚,有飯前小菜的兩團海鱔飯,一團三文魚,幾粒魚仔,佐菜有蘿蔔及紅燒肉,面豉湯和泡菜及主菜的燒魚。醬油是每人一瓶連餐盒上菜的,所以桌上不擺,才賣150塊,算是吃得飽飽的。但是白飯還是很差,因爲日本米不出口,加州白米,始終難吃得很。
INDOCHINE
越南菜在70年代後期卷起一陣旋風之後,大多數餐廳都銷聲匿迹,剩下一些老字型大小和大集團經營的越南菜,吃來吃去都不是味道。與泰國菜一比,越南菜在商場的戰役上,很顯然是打了敗仗。
那晚到我認爲最正宗的越南菜館“老趙”,遇到代理33啤酒的老闆,他當然對越南菜很熟悉,即刻問他除了“老趙”之外,有哪一間他認爲吃得過的。
答案是在中環蘭桂坊,加州大廈二樓的“INDOCHINE”。
一走進去,你便發現它佈置得比一般越南餐廳考究,有點像在巴黎光顧過的越南鋪子。店裏擠滿客人,鬼佬占半,等座位時圍在酒吧歎雞尾酒。
之前有朋友警告說這家店的價錢不菲,但是我心裏想,蘭桂坊是個做洋人生意地方,鬼佬手頭並不比華人闊綽,每一餐都要經過精打細算才花錢,爲了要做他們的買賣,價錢再提高也貴不到哪里去。
一看餐牌和酒牌,果然不錯,這裏的頭盤由58塊到68塊,蠻合理的。
味道如何?吃越南菜只要吃他們的雞沙律GOIGA 、春卷CHA GIO和牛河PHO 便知輸贏,叫了這三樣。
有些人上餐廳,怕叫便宜東西受侍者的白眼,我絕對沒有這個心理障礙。老子付錢,管你那麽多?
吃進口,不錯,但是調味香草香菜的供應只是一般的薄荷菜和金不換,而且牛河的湯汁也嫌不夠濃。請問侍者,他即刻點頭,由廚房中拿出其他地道的香菜,將它們撕碎,扔進沙律和牛河中,出現了較爲親切的越南味。
“INDOCHINE”亦爲一部由大美人嘉德蓮,丹芙主演的電影的名子。法國人對越南,心中有愧,總認爲是一個又羅曼蒂克又神秘的遠方,對越南有一份脫離不了的單戀。越南人之中除了某些知識份子懂法文外,大部分人都對法國沒什麽好感,法國人美國人,都是侵略者。這批鬼佬只有泡在香港的“INDOCHINE”,感慨反省一番了。
爪哇餐廳
食欲不振,淨欲吃些刺激性的東西,想起印尼菜“爪哇餐廳”,已有四五年沒有光顧了。“爪哇”已經經營了二十多年,老字型大小,水準差不到哪里去。
它位於尖沙咀漢口道38號地下,門面藏在大廈裏頭,需看清楚外面的小招牌,總之是夾與海防道和北京之間,一定找到。
鋪裏只有六七張桌子,坐滿客人。鬼佬居多,一聽他們的話,知道是荷蘭人。印尼曾經是荷蘭的殖民地,地道的印尼菜引進荷蘭本土,他們吃上了癮。
“爪哇餐廳”的原名叫“JAVA RIJSTTAFEL”,而RIJSTTAFEL這個字是“全餐”的意思,不熟悉印尼菜的人最好就是叫他們的全餐。
全餐包括有:一、白飯。二、咖喱雞。三、椰汁參貝蝦。四、印尼沙律加多加多。五、椰汁雜菜。六、酸辣魚。七、醬油豬肉。八、印尼炒麵。九、巴東辣牛肉。十、炸蝦片。十一、酸瓜。十二、炸果片。十三、炸花生餅。十四、銀絲魚幹。十五、印尼糕點。十六、印尼咖啡。
十六道東西,每樣一點點,叫個兩客二人吃,各種菜來一小碟,也是豐富到吃不完的。
怎麽印尼菜中有豬肉,他們不多是回教徒嗎?要知道印尼諸島之中,爪哇人比較樂天,做什麽也馬馬虎虎地,對於教條也是似有似無,再加上華僑影響,有些人豬肉也吃的。但是這裏的“醬油豬肉”當然不及我們的紅燒好吃。 “酸辣魚”也嫌太甜,其他各菜都保持了一定的水準,要不然怎麽能生存二十年以上?
全餐不包括印民沙爹,這裏是用小火爐上菜的,印尼沙爹比較泰國人做的沙爹更有文化,但是比不上馬來西亞沙爹好吃。所做的醬料也不及馬來沙爹香。
印尼菜中還有著名的牛肚湯,用南姜和牛肚熬出來的,香濃得叫人愛不釋手,可惜我去的當晚沒有牛肚。各位要喝,得預早訂下。
吃什麽菜都好,總之要有變化。不能老吃中餐或西餐,日本菜更容易吃膩,韓國泰國菜只能偶一爲之。最好是每天換一品種,香港有這個條件。老婆不能換胃口,菜式還不換?對不起天公。
NewMaharani
如果你問我說在香港哪里可以吃到最好的印度菜,我會毫無疑問地推薦你到灣仔洛克道64號的“New Maharani”去。
到了那裏,先要找老闆Gopi Nayar,告訴他你要吃些什麽,他會幫你設計一餐畢生難忘的印度宴席。Gopi說:“好的餐廳,一定要有一個好的主持人,他不在,水準便差了。我明白這個道理,雖然我不能說自己是一個好的主持人,他不在,水準便差了。我明白這個道理,雖然我不能說自己是一個好的主持人,但是一開店,我一定在。”
當晚我知道吃不下那麽多,也大叫特叫,即使浪費,我要吃一頓過癮的。
首先來個印度大餅,他們那裏的大餅上面加了大量的蒜茸,比西餐的蒜茸麵包還要好吃數倍,不求花樣,單單吃大餅也滿足。
我在印度中部風景區Mysore住過幾個月,很懷念當地的咖喱雞。Gopi即刻爲我重現,又香又辣,和一般的咖喱雞完全不同,你下次去,只要說聲Mysore Masala就能吃到。
朋友不吃辣,叫另一種雞Chicken Korma,味道略甜,吃完也大聲叫好。
第三種雞是Chicken Vindacoo,這是致命的辣。Gopi說:“要辣還不容易嗎?但是辣中有層次,才叫印度料理。” 又想起嬉皮土集中的Goa海岸城市吃過的咖喱蟹。可惜當晚設先預定,蟹肉缺貨,Gopi替我做了Goa PrawnCurry,以蝦代替,味道也是一流的。
最精采的壓軸菜是燒羊腿。整雙羊腿塗上香料之後挂爐燒出,上桌時用刀一片片地切下,羊味點到爲止,香噴噴地,每一片羊肉都熱得冒煙。那麽大的羊腿,三兩下子吃完,請Gopi把羊腿骨敲碎,吸它的骨髓,是天下美味Gopi不嫌煩,點頭贊許。
已經咽不下東西,看到有羊油炒米飯,忍不住再來一碟,這種細長的印度野生米有獨特的風味,不遜蓬來米。
之前叫了一碟酸芒果醬,吃一口,酸死人也,胃即警醒。
最後來一杯該店有名的雞尾酒“Snippernipper ”狙擊手“鉗子”,強烈加強烈,是勇者的飲品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